王卿若狐疑放下水壶,拿过一个圆凳坐在他面前,屏气凝神说:“看来,这件事注定惹我不高兴,难不成你要纳妾了?”章津南无论如何想不到她竟想到那处去了,连忙摆手说:“不是的,我这辈子只要你,不会纳妾。”恩爱时男子总爱许下海誓山盟恨不得把一辈子都承诺出去,王卿若对这样的保证淡然处之,既不太过感动也不鄙夷,时间自会试炼。
“那还有何事让你这般踌躇纠结,你说吧,我不是小气的,你应当了解我。”大多数事情,她都可以不计较。章津南斟酌字句,说:“大哥在边疆需要帮手,思来想去自兄弟最放心。圣上已经准许我去前线辅佐大哥,不日启程。”
他瞄着王卿若表情,她愣住拧着眉头看他,大大的杏眼满是吃惊。“圣上?不日启程?”她喃喃自语,而后大声说:“就是说此事已定,无转圜余地。你才来对我讲!”
章津南自知此事做的欠妥,他这一走是有风险的,衣锦还乡自然好,若是客死他乡王卿若岂不成了寡妇。于是陪着笑脸,赔罪:“事出紧急,当时我是想要与先商量,可是我想你会支持我的。若儿是最了解我的人,必定理解我建功立业是为了什么,对不对?”
王卿若白他一眼,怒道:“我不了解你,我真没看出来你平日里慢腾腾,如此大事倒是果断。你建功立业为了什么我更不知道,我只知道平静安稳的日子你不过,非要去冒险。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没想到她竟生气到说出这些扎他心的话,章津南暗道不妙,态度愈发诚恳卑微,他前倾着身子伸手去够王卿若袖口,高估了腰部力量,跌了回去。“哎呦”脊柱骨头突出猛地一撞格外疼,他下意识叫出声来。王卿若心软,靠过去扶着他的后背为他按揉,可脸上依旧冰霜满挂。
他抓住机会抱住她的腰肢,撒娇讨好道歉:“我错了,对不起若儿,我应该跟你商量等你同意再答应爹。我当时真的想,你会同意的,你会为我开心。”谁家娘子不愿意丈夫建功立业,而是整日窝在家里。王卿若冷着脸,重重揉在他的腰椎上,这处久坐受压血流最不畅通。
“去往边疆路途颠簸,你的身体吃不消。”她冷静地分析。没成想章津南把孟时了推出来:“孟大夫说只要马车里多铺些棉被软垫,再注意坚持喝药就没问题。”王卿若摇摇头:“就算你顺利到了那边,边疆寒冷异常,你的关节最受不得凉,又该如何?”章津南铁了心要去,说:“我这就让人准备加厚的锦帽貂裘,棉裤衣裳……”
他说起这些神采奕奕,就好像他已经到了边疆,在那开始生活一般。王卿若已知再多说什么也无法改变既成的事实,她轻叹:“我和你一起去。”
这下换章津南皱眉,他可不舍得王卿若跟他去吃苦,行军打仗条件不会太好。军中都是粗糙汉子,哪有像她这样矜贵的女子,他的头狠狠摇了摇:“不行,这可不行。你在家等我回来就好。”
王卿若站起身离开他一段距离,美目空洞,说:“你不让我去也可以,签下和离书,你我各不相干。你的事再与我无关。”
“住口,咳咳,你怎能如此轻易说出这二字。”章津南呼吸急促,显然动了真气,手掌拍着软塌。
王卿若梗着脖子,不肯低头:“非是轻易说出,战场生死无常,我不做在家提心吊胆日日盼君归的小媳妇。你要么带我同去,要么放我自由,你自己选吧。”
章津南盯着她的侧脸,她倔强冷酷地不看他一眼,原来王卿若狠下心如此果决。他摇头叹气,不被理解地难过说,“若儿,你为何非要与我去冒险。我是为你好,你何必这样刚烈。”
王卿若决然说:“真的为我好,就顺从我的心意。”
窗外一只老乌鸦叫了一声,章津南叹气,说:“随你意。可是,和离这事不要轻易说了,我心痛。”
他泄力地倚靠在身后的软枕上,只觉得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