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凛凛,将这些肮脏的事情一一铺陈,似乎在等着我主动引颈受戮。
“只想问殿下,这些事情,您是当真不知情吗?还是无力反抗,便温顺地不听不闻不问了呢?”
我无法应答,因着我虽有这样的预感,却也无力改变,就像当年岛上的龙族都将灵修当作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容器时,我不愿同流,唯一能做的便是放那些跟着我的灵修们自由,可是第二天去训练场时,我亲眼见到那些被我放走的灵修被挖了灵核,血如泉涌,从胸口的洞流出,那些灵修已经死去,身体却还带着些肌肉记忆无助地晃了晃,最终倒在我的脚边,血流到我的脚边,我我承受不住地开始干呕,满天满眼都是血淋淋的一片,我听得龙神在我身后不满地出声:“我这无用懦弱的小儿子,你无能为力,无法送佛送到西,那便不要救人,不要给人无所谓的希望,假惺惺的善良只会害了对方。”
楚回对我的得知真相的表现似乎不太满意,但是我该如何表现?是要痛哭流涕地辩解不是我们龙族做的?还是要果断决绝地站在他的身边为不是我犯下的罪而忏悔?
“我惹出来的祸,我已在赎罪,龙族构陷于我,换得花团锦簇,众生跪拜,此仇不报,恨亦难消。”他冷冷盯着我,似乎往昔温情皆是一场幻梦,我总预感着离别,原来诀别就要在今天。
我避开不谈,却是问起他的身体,他呆滞片刻,却也与我说了实话。
“如您所见,人类的身躯终究撑不了多久,幼时颠沛流离,稍长大些又在龙岛受尽折磨,这具身体到底是命不久矣,虽有灵气护体,却已是强弓之末,若不是使了些小计谋骗得殿下的护心鳞片,或许在望断涯还未相见,我便也成为了试炼场上被拿去炼化的冤魂。”
我徒然感到无限的悲哀,以及深深的疲惫,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座试炼场,目视血如泉涌,溅在我的脸上,嘲笑着我无能为力的心软。
“你选择这个时候坦白,是有什么事必须要我去做呢?”
“殿下不是也猜到了一些吗?再装下去,我也不想等到针锋相对之时再逼您做选择。”他侧头,避开我的视线,犹是自顾自地解释:
“黑蛟行踪不定,潜入海中便能迅速逃脱,当年我在东海寻觅黑蛟的行踪,百寻不得,求助于羽族族长凤凰,昆山玉碎凤凰叫,才逼得黑蛟浮出海面。而寻常人为避黑蛟,往往在船上带着些买来的女子,风浪一起,黑蛟现世,便将那些女子绑在木船上,以此引开黑蛟。”
我沉声质问:“你难道想用阿轲来引出黑蛟。”
楚回却是冷笑:“殿下竟是这么看我,倒让我心寒。
“如今黑蛟再现,亦有人采取此法,只是这次的黑蛟仿佛开了灵智,不再一味追逐那些恐惧害怕的情绪,它的进攻一视同仁,所到之处,皆无人生还。”
房间门蓦地被风吹开,那只腾飞的红鸟飞了进来,化作一身着赤色华服女子。世有神仙鸟,厥名为凤凰,千年或不见,人自心中藏。龙族与羽族的打斗持续了上千年,但而今我才见过这位羽族的族长。
她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却是对着楚回说:“海鸥们探得黑蛟在这片海域,这海底可深得很,得割这小龙几刀,放多点血,把那海底的丑东西引出来。鎏明你可不要心疼啊。”
楚回没有理她,只是扭头看我,眼底涌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语气恭敬:
“我这副身躯已是强弓之末,但此事,我已等不到神魂归位之时再去了结,烦请殿下再帮最后一个小忙。”
“船已备好,殿下,今夜我便带您去寻那黑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