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卫子夫忽然开口,"此番大捷,随军文官功不可没。"
武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看见队列末的沈兰舟:"爱妃慧眼。"他朗声道,"沈卿上前听封!"
沈兰舟穿过文武百官,跪伏在阶下。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触到卫子夫的裙角。
未央宫私库内,沈兰舟正清点匈奴王帐缴获的珍宝。忽然,鎏金器皿后转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卫子夫不知已在此等候多久,腹部隆起已十分明显。
"这个,你一定会喜欢。"她打开一只鎏金匣,取出一对银丝腕钏。
沈兰舟接过细看,发现这对腕钏竟是用一根银丝分作两股缠绕而成,末端又巧妙合为一处,难分彼此。
"可像你我?"卫子夫轻声道。
沈兰舟的指尖抚过银丝纹路,忽然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为卫子夫戴上腕钏。银光映着雪腕,她忍不住轻触那隆起的腹部:"我要看着这个孩子平安长大。"
卫子夫握住她的手:"不止这个孩子,还有你我的往后余生。"
远处隐约传来鼓乐声——是礼部在为册后大典排练。沈兰舟抬头,正对上卫子夫含笑的眼。
"怕吗?"卫子夫问。
沈兰舟摇头,将另一只腕钏戴在自己腕上:"从今往后,你我同命。"
阳光透过窗棂,将二人交叠的身影投在满室珍宝之上。那对银钏在光影间闪烁,如同命运交织的轨迹,再也无法分开。
宫墙外,秋风送来隐约的议论声:"听说了吗?陛下要立卫夫人为后了......"
鎏金匣静静躺在案几上,匣底刻着的匈奴符文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那原是草原上用来祝福爱侣的图腾。而今,它见证的是一段更为深沉的情感,与一个即将拉开帷幕的全新时代。
元朔二年的盛夏,未央宫前殿的金砖被烈日烤得发烫。卫子夫扶着孕肚,在宫婢搀扶下缓步登上玉阶。朝臣们的奏章已堆满御案,皆言卫氏贤德,当立为后。
"陛下!"陈阿娇突然闯入殿中,身后跟着数位窦氏遗老,"卫氏祸国,其弟拥兵自重,其党羽沈兰舟私通匈奴,此等妖女岂能为后?"
武帝手中玉如意"啪"地折断。卫子夫指尖掐进掌心,却见沈兰舟在朝班末尾微微摇头。
当夜,蕙草殿灯火通明。卫子夫卸下钗环,忽然将茶盏砸向殿柱:"好一个'私通匈奴'!"瓷片四溅,她抚着剧烈起伏的腹部,"备辇,本宫要见陛下。"
御书房外,内侍跪地阻拦:"娘娘,陛下已歇下了。"
卫子夫径直推开殿门,在武帝面前重重跪下:"妾以腹中骨肉起誓,沈兰舟若有二心,妾愿同罪!"
烛火摇曳,映着她苍白的脸色。武帝沉默良久,忽然道:"明日让她监斩匈奴俘虏。"
刑场设在西市,烈日当空。沈兰舟一身素白囚衣立于斩首台,手中长剑寒光凛冽。那匈奴俘虏被按在木墩上,却对沈兰舟几不可察地眨了眨眼——正是她安插在匈奴部落的线人。
"行刑!"
剑光闪过,却偏了三寸,只削去俘虏半边耳朵。鲜血喷溅在沈兰舟靴边,斩首台缝隙里竟钻出一株茜草,被血浸得愈发鲜红。
城楼上,卫子夫转身离去,裙摆扫过雉堞,扬起细小的尘埃。
当夜,少府地牢。沈兰舟将染血的囚衣浸入水盆,血色晕开如残阳。忽然,水中倒映出卫子夫的身影——她不知何时立在牢门外,手中捧着干净的官袍。
"他没死。"沈兰舟轻声道。
卫子夫将官袍递进栅栏:"我知道。"
月光透过高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随水波轻轻晃动,像一场无声的共谋。
三伏天的蝉鸣刺得人耳膜生疼。平阳侯曹时立在宣室殿中,满脸堆笑:"臣妻新丧,闻听沈女官贤良,愿求为继室。"
武帝把玩着玉扳指:"沈卿年岁确已不小,准了。"
阶下,沈兰舟手中的笏板"咔嚓"折断,碎木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朝服袖口滴在金砖上。她伏身谢恩,声音平静得可怕:"臣......领旨。"
未央宫冰室里,卫子夫蜷在角落,腹中绞痛如刀绞。宫女跪在门外哭求:"娘娘,传太医吧!"
"滚!"卫子夫砸碎一盏琉璃灯,"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