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月刚帮别人修完门锁,这时手上沾满了润滑油和铁锈:“那刚好,但我得先洗个手。”
他家就在旁边,于是引着江沚进去。
乔新月家不大,但看得出来屋子之前有专门装修过,正门进去是一片面积较小的院子,然后就是单层的屋子。
房屋门前的挂着一块涂漆木牌,写着几个字,但上面的漆已经掉了许多,字也看不清了,显然已饱经风霜。
江沚在客厅坐下,等待乔新月去洗手。
客厅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生活痕迹不是很多。他微微看了一圈,只有一个房间是开着门的,借着外面的光,可以看到里面露出一角的钢琴。
整个房子很安静,除了他们两人,没有第三人了。
乔新月是去院子里的洗手池洗的,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了一小袋橘子,说是他刚才帮忙修锁的邻居给的。
“隔壁是一对老夫妻,子女都不在身边,我就经常帮他们,但是每次帮个小忙他们都要送东西,那么多年怎么劝都没用。”他跟江沚说,拿起一个橘子连着皮掰开,递了一半给他。
江沚接过橘子,但没有马上吃,因为恍然间他察觉到了什么。
“学长,这只有你自己住吗?”他有些小心地问了一句。
乔新月闻言目光也好像凝滞了一刹,但江沚还没看清他便换上了一向温和的笑容:“还有我哥,但他多数时间在隔壁宁城里做生意。”
只有哥哥吗……
江沚垂下眼睑,他是个聪明人,当然能从乔新月这句话中听出什么。但是不知事实莫多言,他没有再问什么,只掰了一瓣橘子塞进了嘴巴。
橘子有点酸,齿舌交动间,那丝丝缕缕的酸味慢慢浸上了他的鼻尖。
从乔家出来后,还有几分钟就到八点半了,乔新月带着江沚从另一条的路去江边。
江沚没有到过那边,但乔新月说那边有个可以看烟花的地方,他于是就默默跟着他走。
那是一个临着江的小平台,比起放学经过时人流量已经初显端倪的临江路,这显然是个赏烟花的好地方。
乔新月指了指那个平台说:“这里可以晒太阳看看风景什么的,不过现在天气太冷了,不然现在应该会有人在这唠嗑打牌。”
江沚哦了一声,和他猜得一样,乔新月又指了指平台两边的路:“左手边可以去到东巷那边,右边可以去到双栖山,山上风景挺好的,还有个小寺庙,我经常去,可以祈福点灯什么的。”
顺着乔新月指的方向看过去,江沚就看到了月光照耀下层层叠叠的山头,靠最近的是两座并在一起的山峰,叫双栖山。
他一直都挺好奇这里那么多的山的,但没有时间就也没机会去看过。
说着说着两人就登上了那个平台,上面摆着好几盆花植和几张木凳子和一张小几,但此时夜深并无他人。
乔新月指了指那几盆花:“这里的花开了的话挺好看的,都是附近的人家放上来的,能晒阳光,还能供人观赏。”
“这些花被养得很好,不下雨都会有人来浇水。”乔新月有些絮絮叨叨:“我隔壁,就是刚才帮忙修锁的大娘,他们放了很多。”
江沚静静听他说完:“那学长你有没有帮忙浇过水?”
“当然有。”乔新月笑了起来,语气有些狡黠:“但是帮了倒忙,那些大爷大妈天天起的那么早,我根本抢不到浇水的机会,几年前我总是在他们浇过之后就偷偷跑来再浇一次,后面有两盆花烂根了我就不敢了。”
“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坐在着看看风景,听他们聊天也挺有趣的。”
江沚被逗笑,正笑着,一个烟花就带着火红的星子窜上了不远处的天空。
只听一声脆响过后,接二连三的花火在天际中绽开,放出细碎的火花散落在夜空中。
江沚瞬间看呆,因为海市禁烟花爆竹,他已经很久没有欣赏过如此盛大的烟花了。
在烟花绽放产生的光影交错间,乔新月偏头看向了江沚。
男生手中还握着相机,但已然忘记要拍照,只仰着头睁大眼睛观赏着,瞳孔里倒映着火树银花。
直到烟花谢幕,江沚才惊觉他光顾着看了,没拍到照片,顿时有点懊恼。
乔新月发觉便笑着安慰他说:“没事,之后还有机会。”
虽然,但是,江沚还是有些伤心。
“不知道在我回去之前还能看到吗。”他低声喃喃。
乔新月闻言看向他:“之后还会有机会的,而且虽然没拍照片,但你已经用眼睛记住了不是吗。”
江沚听到乔新月的话有些怔住了。
乔新月说完目光又看到了江沚手里的相机,“你这相机吊坠挺好看的。”
江沚回过神来,跟着他的目光看到相机上挂着的柿子铜铃挂坠。
这是他五年前在南江帮一个路人拍照的时候路人送的,至此便一直挂在他的相机上,即使后面换了一台新相机他依旧挂着。
具体是谁送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帮忙拍了照片对方给的回礼。
乔新月听他说完着挂坠的来历后,嘴角微微上翘,眸光清潋,仿若藏着月光。
“谢谢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道谢,但他的语气竟是十分的认真。
江沚不明白乔新月的意思,只疑惑地看着他。
但这时,一声闷响,天空竟又绽起了烟花,火星花瓣在空中飘散,点点星光点缀了宁静的黑幕,放出的光芒照亮了人们的脸。
乔新月拍了拍江沚,让他回过神,“拍啊,傻站那干嘛呢。”
江沚猛地反应过来,拿起相机,拍下绚丽的天际,而刚才的困惑之事也被这愉悦给冲散。
看完烟花后两人吹着江风聊了会天就又各自回家了。
乔新月推开自己家门,依旧寂静冷清。
他锁好大门然后走进去把院子的灯打开,之后才走进屋子,屋子也同样冷清。
进了房间,乔新月拿上衣服想去洗澡,但这时他看到了摆在桌子上那个磨砂信封,是江沚今天给他的那些照片,他还没拆。
想着他就拿起来轻轻地撕开了封口贴,拿出了那几张照片,他数了数,一共是五张。
乔新月一张一张看过去,果然是之前在三角梅花墙前拍的那些照片,但翻到最后一张他有些愣住了。
那张照片里也是他,不过是染着红色头发的他,是在漾着绿意的江水背景中抬头瞥向镜头的他。
应该是拍的设备不同,这张照片显然比前面四张清晰一些、质感也好一些。
乔新月用指尖抚了抚那张照片,不自觉笑了起来。
“果然是……小狗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