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仇恨总是左右摇摆,又怎么能称作是,恨?
如今,她也有幸能入陆少爷的法眼了吗?
苏枝枝往陆棐的方向走去。
高挑挺拔的身影一步步走来,深色的裙摆微晃,女人一身素衣,简朴寒酸,身上也毫无饰物,甚至连短刀都没有别,长相平平无奇,只能勉强算是清秀。
就是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女子,却叫陆棐如临大敌,步步后退,直到发抖的腿肚子,撞上了床沿,他一屁股坐在了床铺上,脸上扭曲了一瞬。
已然迈进了房里的苏枝枝没有关门,这反而让认命躺好的陆棐惊得跳起,尖叫出声,“关门,关门!”
他没有让贱奴看笑话的癖好!
但他很快,就无瑕顾及脸面不脸面了。
绷紧的腰腹,拍打在艳红的鸳鸯被上,荡出浅浅的波浪。发丝凌乱的男人扭动着腰肢,像迎风破浪的银鱼,他双手被吊在床架上,跪趴在床上,汗津津的脖颈微垂。
“我错了,我错了……”
发烫的脑子只剩下求饶的哀嚎,“放了我,放了……”
“呕。”
呕吐的声音响起,陆棐被迫举着手,趴在床边,他涕泗横流,可怕的热浪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罪魁祸首却在冷眼旁观,不,泪眼朦胧间,他看着女人提起了笔。
她要干什么?
陆棐喜欢收藏画,尤其是秘戏图,他的狐朋狗友们亦有这般乐趣,他们会结伴上青楼品鉴藏画,兴到浓时,他们会一边偷窥某些男女之事,评头论足,一边兴奋不已地画下大作。一群酒囊饭袋,竟也是工笔娴熟。
陆棐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唯有一副好皮囊能撑场面,他总是好看的,情到浓时,漂亮的眼尾微红,眼睛似睁未睁,像绽开的花,眼里却总是冷的,像将化未化的雪。
但他如今,彻底化开了,像粘稠的蜂蜜。
正因自己学不来琴棋书画,陆棐偏爱有才气的女子,偶尔却也会因此嫉恨,嫉恨啊嫉恨,来的很是突然,喝醉酒的时候,更是如此,那么漂亮的手,是绘画的手,他……
“咔嚓。”
毛毫在苏枝枝手里,毫无征兆地断成了两截,飞溅的笔墨,在即将收尾的画作上落在了点点墨渍。
陆棐浑身一抖,吞了一口唾沫,没敢发出声音了。
苏枝枝把画挂起来,“赵公子邀您翠玉楼相聚,特意叮嘱您,带上新作。”
逐渐清醒的陆棐看着栩栩如生的画作,熟悉他的人定能看出那是……飞溅的墨点,在画中人脸上,留下了点点滴滴,眼角,唇边,胸前……越发让人口干舌燥。
若是被赵三那群人看见。
陆棐肚里翻滚,曾经不慎碰见过的场景,涌入脑海里,只不过,那深陷群狼的角儿,变成了他自己。
不不不不,“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不要把他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