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立马停了闲聊,回头问道:“怡王累了?身体如何?近来多辛苦,不要硬撑,可先去后殿休息。”胤祥差点把口中的茶给呛出来,胤禛这一本正经的,真让人受不了,累还不是他害的,但表面上只是摆摆手:“无妨无妨……”官员们看向怡王,多少也有些微同情的,近来殿试,怡王想来确在背后付出了不少。
不过被胤祥一打断,胤禛果然想起了外面还有些人,便对旁人使了个眼色,将外面没什么用的王公们再请了进来。王公们在门口吹了一会儿冷风,心中更是凉薄,进了养心殿整个人才舒服了。他们向皇上请安,复而也被赐了座和茶。然而,还没赐好茶,廉王登时打出一个喷嚏,鼻子一擤,震到了旁的人。
胤禛嫌弃一眼,允祉自以为知道胤禛现在需要什么,主动发难道:“养心殿内,廉王怕也太不体面。如此病累,何必还来讨赏,若是染了皇上,该当何罪?”然后带着一点理解与殷勤地望着胤禛,胤禛只冷冷看了他一眼。
随即便听到允禩带着鼻音的声音:“皇上恕罪,臣不该前来,应当早些回去。不过臣以为,诚亲王比臣更不知规矩,方才在太和殿前,他对怡王出言不逊,甚至直呼皇上名讳。”允禩很没有精神,一看就是还没从前些日的惩罚缓过来,但明显是安分许多,偏被允祉欺负了,怎不生气,干脆揭发了允祉更多。
允祉惊讶看向允禩,他没想到和胤禛向来不和的允禩为了报复自己,竟然在为胤祥抱不平?自己方才何时说了胤禛名讳?允祉惊讶万分,但也惊恐跪地磕头:“皇上明鉴,微臣怎敢如此……廉王一定是昏了……头脑,才会如此报复臣。”
允祉咬牙,尽力不结巴,无奈一紧张还是有些嘴钝,听起来更烦人了。一旁的王公都不自禁投去了不满的眼光,胤祥则在听到允禩竟然为自己说话时震惊了片刻,看了过来。
胤禛的视线扫过了眼前两个扫兴的,刚也听侍卫说了,诚亲王又找怡亲王麻烦,还直称皇上名讳,所以才想晾晾他,如果可以,自己也准备直接罚了他,不让他进来。他们自己倒好,演了这么一出。胤禛转向跪在众人身后的理郡王弘皙:“都是长辈,倒喜欢让人看笑话,你兄弟二人果真知道什么叫规矩吗?理郡王可听见诚亲王出言不逊,尽管坦言。”
几个无关的王公大臣暗暗想道,诚亲王跋扈太久了,除了在皇上面前会匍匐,对谁不是横着走,早该好好办办他。如今终于等到了。很明显,皇上就是想敲敲诚亲王,不然干嘛让正直而与诚亲王有‘家仇’的理郡王来说呢?
弘皙也不紧张,皇上让自己实话说,那实话说就行了,于是从容上前道,“回皇上,廉亲王所言属实,恐怕周围王公都听得清楚。”他还趁机抬头看了眼胤禛,他很喜欢皇上特地传自己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威严又清淡,不声不响,就好像能将这乌烟瘴气的一切驱散,让人明白什么是太阳。
胤禛不经意看了眼胤祥,胤祥有点不好意思,随便给了个肯定的眼神。皇上终于开口:“诚亲王茶也不必喝了。非但甚无功劳,还不能兄友弟恭,对怡王尚且如此,对上下王公大臣当更是刻薄。诚王是朕兄长,朕不能代行父责管教于太庙,直称名讳之事也不是诚王能担的。既未学好‘礼数’,那便回府闭门一月,好生修养才是。”
胤禛的语气很淡,仿佛没有一点怒意,但也句句诛心,不仅将允祉不配为人兄、臣、子等都数落了一遍,还特别强调那句“礼数”,让他知道,自己在背后说的每句话都有人转达得一清二楚,也顺带将不讲规矩的廉王骂了进去,让所有人都回忆了一遍前月廉王罚跪太庙的景观,警告诚王,倘若有下次,也不一定能逃过更严酷的惩罚。
大多数人将皇上的话听了七八分懂,而个别聪明的,则更明晓了一点,皇上在为怡王罚诚王,皇上的名讳事可以不追究,但对怡王的冒犯,他一点都不能忍。无奈,不是所有人都聪明。但各个也是噤若寒蝉,间或心中嘲笑那两个卑微认错的亲王多此一举,扫了这日的兴。
借口被两人闹得不开心,皇上简单赏完该赏的,就让众人走了。有人欢喜有人忧。王公们知道自己是一点不重要,除非做点有用的事,大臣们都庆幸遇上了个不偏袒王公的皇帝。各有所思,到了半路,有些人才意识到,怡王没有一起出来,大多数人则毫无意识。
“过来。”胤禛淡淡命令道。胤祥背手而立:“不要。我怕你。”胤禛还是没忍住笑了:“怕什么,送生辰礼时都不怕。”胤祥反问:“那你为什么这么严肃。”胤禛无奈:“王心虚什么?”胤祥抿了抿唇:“我怕你生气,允祉说我,我没有及时反驳。”
胤禛坚持道:“知道还怕什么,过来。”大概是觉得胤禛说的有道理,胤祥走上前去。刚到身前,就被胤禛抱了过去,他也顺势攀上了胤禛脖子。昨日太累了,实在没力气抗争,不如服从:“胤禛,别生我气。”胤禛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珍惜到:“痛吗。我怎么敢生你气。你这个笨蛋,为什么我离不开你片刻,离了你就要被欺负。”
胤祥摸摸嘴角,笑笑:“还好。你欺负我最多。几句话我都没感觉了。累得没力气说。再说了,我知道我哥哥会为我做主的。”那眼神何其明亮动人,褐色又透明,柳叶眉与眼角的凤尾微微上挑,太让人爱不释手。胤禛只能服气了:”好,知道了。我会一直为我的胤祥做主。”说着又用拇指摩挲了又摩挲那细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