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柯内莉娅没给他这个机会:“比起这个,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当务之急是什么吗?”
布鲁顿强忍怒火:“什么?”
“这就是你犯的第二个错,”柯内莉娅冷冷地说,“你把所有人都带了去,根本没给自己留后手。”
“你不会到现在都没看出来,今天宴席上,斐迪南安排了埋伏,原本是想把你们一网打尽的吧?”
布鲁顿错愕至极。
他本不该丧失警惕,他曾无数次对社团成员说,那些贵族老爷是百花教堂尖顶上圣洁无瑕的白鸽,他们则是在下水道里打滚的老鼠,两方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盟友,就像白鸽不可能屈尊降贵,来聆听耗子的叫声。
但是之前的“合作”让他忘形了——斐迪南负责送去密信,将胡安引来港口,他埋伏抓人,又把“罪证”藏进商船,嫁祸给隐山会。他们配合的太好了,除掉胡安的同时祸水东引,真的将教皇国的势力赶出了翡兰宁。
这让布鲁顿产生错觉,他们与兰伯特家族平起平坐,他们才是城邦真正的主人,无孔不入,无所不能。
“你们从诞生之初,就是长在兰伯特手指上的倒刺,有谁能忍住不拔除?”柯奈莉娅极尽冷酷地说,“除非你们有足够的利用价值,否则,在共同的敌人消失后,斐迪南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们。”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那座城堡。”
布鲁顿被她的轻蔑激怒了,他重重拍打着桌面,试图镇住场子。但社团成员并没有被他的怒气影响,这段时间足够他们见识柯内莉娅的手段,他们认可她的话,相信斐迪南做的出这样的事,并深深感到后怕。
布鲁顿很不甘,但柯内莉娅已经树立威信,现在翻脸不是明智之举。
“你不是跟斐迪南谈妥了条件?”他不情不愿地问道,“那个什么货币兑换……要怎么弄?”
柯内莉娅勾起嘴角,她听出布鲁顿隐晦的服软与示弱。
构建货币体系是一项漫长的工程,在提出时,柯内莉娅自己也没多少把握。她从未担任过财政大臣,只能凭借印象中的吉光片羽,一点点倒推出前期工作。
不过这些是明天要考虑的问题,至于现在,柯内莉娅只想找地方洗个澡,饱餐一顿,再好好睡上一觉。
修利亚负责送她回小旅馆。夜晚的街巷黑暗不见五指,仿佛星辉与皎月也是富人区的特权。看不见的路面污水横流,穷人没有厚底套鞋与高跟皮靴,只能忍受着一次次踩进恶臭的阴沟。
有着狮鬃般短发的年轻人一路上都异常沉默,他无数次看向柯内莉娅,分明有话说。
柯内莉娅不耐烦打哑谜:“想问什么?”
修利亚犹豫着:“今天,在兰伯特庄园,斐迪南真的想杀了我们?”
柯内莉娅捏了捏鼻梁,姣好的面庞被黑夜掩盖住。她其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但是在那一刻,她的确感知到斐迪南的杀意。
“想与不想,只在他一念之间,”她说,“这就是握着权柄的上位者,他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而且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修利亚不解,“等到那个什么什么体系建立起来,我们不就没了利用价值?到时候,他会怎么对付我们?”
“那取决于你能用这段时间做点什么,”柯内莉娅说,“你真以为,我是在帮斐迪南那个蠢货?”
修利亚不说话了,他的大脑回路可能已经烧坏了。
不过第二皇女殿下的运筹帷幄、杀伐果决没能撑太久,在踏进小旅店的一瞬间,有风迎面扑来,纤细的身影投入怀中,绸缎一样的粉色长发高高飘扬。
“姐姐!”
柯内莉娅刚捏紧藏在衣袖里的小银刀,就被这两个字钉在原地。
坚硬的女武神外壳皲裂,露出了属于“姐姐”的灵魂。
“尤、尤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