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就这么办吧，”柯内莉娅说，“这么大的城堡，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拿来做点正事。”

布鲁斯：“……”

他虽然有一肚子的槽要吐，但柯内莉娅心意已定，总归是拿工资吃饭，没必要和主人家对着干，何况又不是正经的主子。

因此痛快答应了。

柯内莉娅派出亲卫队帮忙，只用一天时间就布置完“考场”。桌椅是从附近小教堂借来的，老神父头发几乎全白了，天生一副下颌尖削的犀利面相，人却意外的好说话。

“如果能让更多年轻人的才华被神看到，也算是一桩好事，”他对登门道谢的柯内莉娅不苟言笑，“还有，租借费记得一次性付清。”

柯内莉娅并不在乎他冷冰冰的态度，跟古板的老头子打交道，总比应付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豺狼轻松。

到了笔试当天，收到通知的考生们陆续来到庄园门口。一开始，他们很难相信通告上写的地址，因为那是一座位于上等区的小型城堡，住在这里的都是贵族老爷。

但通知上的白纸黑字不会有错，他们纠结了一晚上，还是决定来碰碰运气。

万一是真的呢？

当第一缕晨光攀上百花大教堂的穹顶时，第一批考生已经赶到庄园门口。他们大多出身穷苦，住在城郊却叫不起马车，干脆半夜出门，走了大半宿，正好赶在天亮时分抵达考场。

他们做好了被人戏耍的准备，谁知等在门口的不是拿着木棍、凶神恶煞的仆从，而是一个长发翩然如落樱的少女。

“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吗？”少女笑靥如花，“除了纸笔和准考证……就是之前发给你们的通知书，其他都不可以带进去哦。”

贫苦人家的男孩们愣愣看着她，少女长发飘荡在晨风中，脸颊侧映着朝霞，明艳的像是无可挑剔的东方名瓷。微笑的眼睛凝结着海水的波光，与那样一双瞳孔对视，再自命清高的人也会照见自己的污浊。

尤菲走向一名少年，向他伸出手。少年还没回过神，怔怔把手递给她。

尤菲扑哧一笑：“你的包，我要检查有没有违禁物品。”

少年回过神，一张脸红透了，赶紧把背包递给她。

做完这个举动他就后悔了，因为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包”，一块破烂兽皮，随意缝补两针，不至于当场散架而已。

尤菲在包里翻到充当文具用的碳条，此外还有干饼。她美丽的眼睛闪烁了下：“你没吃早饭吗？”

男孩红着脸，摇了摇头。

尤菲咬了咬唇，转身叫来一名亲卫：“先带他们去休息区，再问问厨房，有没有吃的。如果有，就拿过来一些。”

几个贫苦出身的男孩胆战心惊地跟在亲卫身后，每走一步都担心踩脏了庄园洁净的铺地石。他们被引到位于花园的休息区，遮荫凉棚已经搭好，既挡烈日又避风雨。凉棚里摆了长桌，那些只能在文字和图书中看到的，属于贵族老爷家精美的饮食和点心，一样一样摆满了。

那其实是贵族家庭看来十分普通的食物——烤得焦黄的白面包片，抹了糖浆和奶油，再夹两片新鲜火腿。各色蛋糕、饼干、杏仁泥糖果，以及新鲜水果和烤得外焦里嫩的烤鸡。

但是男孩们惊呆了，即便是在梦境中，他们也没见过这样的珍馐美味。每个人都在压抑自己饥渴的欲望，口水却依然不听使唤地疯狂分泌。

打破静默的是尤菲，她仿佛看穿了少年们的渴望，笑眯眯地拿起两片面包，夹了满满的火腿熏肉和新鲜蔬菜，塞到一个少年手里：“饿了吧？吃吧。”

少年不敢相信：“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本来就是为你们准备的，”尤菲偏头看他，脸颊边缘的肌肤仿佛透明，“不吃饱了，怎么参加考试？”

少年不仅分泌口水，胃液也烧得咯吱作响。他再也无法忍耐，抱着“死就死了”的心情，低头狠狠咬了一大口。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很快，所有人沉浸在美食的享用中。男孩们不敢相信自己的味蕾，这个世界上竟然有烤得这样松软的面包？这么甜美的点心？那只鸡真的是用人类的厨具烹调的？外酥里嫩和滋滋冒油的丰腴感是怎么回事？

当修利亚奉命前来领第一批考生进考场时，面对的是一个空空如也的餐台和一地鸡骨头。

修利亚：“……”

他干咳两声，假装没看到考生们嘴角沾着的面包屑和油迹，拿出最严肃的姿态：“时间快到了，叫到名字的，跟我入场考试。”

方才还捧着肚子打饱嗝的男孩们瞬间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