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新迟疑地往后退一步,岳廷义侧身让道,朝他示意般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我们走了?队长。”裕野两根手指放在太阳穴边,往外比了比。
“队长,你……早点回来……”胡丰瑞酝酿许久,最终只能这样说。
“嗯、嗯。”
皑皑冰雪中,他微笑着站在原地,挥着手,目送大家提着手提箱渐行渐远。
雪继续下着。
他的脚印在这里就断了,回去的只有四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簌簌——”
不知是哪簇的积雪落下,松枝发出轻闷的弯折声。
他仍然抿着唇,朝远处轻轻挥着手。
直到伙伴们的身形远到再也看不见。
他才抬起脚,沿来时的路,往回走。
“吱嘎——吱嘎——”他越行越远。
松软的雪朝内塌陷,数十厘米深的脚印里重新蓄满岩浆。
他继续走,直到道路消失,也无松林和村庄。
这才恍觉,自己已然登至山顶。
周围只有绵密的雪,他的肩膀和发丝都被染白,睫毛也凝上雪花,变成白色。
寂静无声的雪岭中,万里荒寒。
就仿佛天地之间,只此他一个。
他沉默地闭眼,缓缓地深吸口气,一股不掺杂任何生物气息的纯自然冷空气泵入肺内。
他感受到有什么在他的体内翻滚,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一呼、一吸之间,纯黑的眼珠颜色悄然变化,转为血红。
咔擦……咔啦啦……
他脚下的积雪松动,发出细微声响。
体内的能量愈发狂暴,他脑中世界却变得无比之清晰。
他能感受到每一片雪,自由飘散的雪,在野外无拘无束。
奇怪,他之前……为什么想要挣军功呢?
被雪染白的身影站在寒风中,举目远望。
倘若名禄困扰他,那他分明只需要远离城市就好了……
他捧起一捧雪,放在自己脸边,缓慢地摩擦,就好像小动物在雪地上打滚。
“哧,哧哧——”
这捧雪很快就融化了。
他解除拟态,以白鼬兽型四处撒欢,东一下跳到半空中,西一下蹦进雪堆里,在里面刨动前爪调转体位,只露出一小个头来,上面顶着一小撮雪。
这一日,有不少雪山成为他的蹦床。
一团白色毛茸茸蹦到某座雪山停下。
没歇多久,他脚下的雪地突然开始震颤,一条条裂缝如同蛛网般的向四周蔓延。
熔岩之隙瞬间显现,悬浮在他身后,饱含岩浆,发出“嗤咔哧咔”的声音。
气温瞬间拔高十个点。
他的脑中一片混乱,毫无征兆地,又一道熔岩之隙浮现,就好像突然划开天空的闪电。
里面的岩浆有如活物般扭动着。
越来越多的熔岩之隙“睁眼”,天空被撕开一道道火红的伤口。
周围的空气都被高温扭曲,形成杂乱无章的水波纹。
越是静止,越是疼痛。“唔……”他捂住自己已经睁不开的双眼,却仍止不住地颤抖。
熔岩之隙释放岩浆,整个蓝天都好像在流血。
雪崩了。
湖泊和河流瞬间蒸发,野兽们惊恐地四处奔逃。
雪松林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粗壮的根系如同脆弱的稻草被拔起。
——他在凝固的岩浆上醒来。
继续走,他看见一个小村庄。残余的理智让他选择掉头……
他与一个住在此的陆兽四目相对。
他看着这只兽,也仅是看着,却跟任何时候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