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侑也找到个地方洗澡。淋浴喷头哗啦作响，他的脚边一片不断冲刷下来的红水。

“……20分钟之后，出口处将没有一个保镖拦截你。”

秘书脸上和手上沾血，擦干净脸，又打上清洗液，在水龙头里齐唰唰涌出的冰凉下用力而缓慢地转动虎口。

回想着宋潭的话，申侑也一看时间：还剩五分钟。

他又清洗了一遍自己的小腹，暖白的皮肤搓得发红才停下。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全都往同一个方向奔去。

——申侑也知道为什么秘书说“出口将没有一个保镖”了。

等待室的门前挤满了记者，和试图拦截他们的保镖。

“裕子贤死了……？”一个记者喃喃。

“大新闻！！”另一个记者才不管谁死了谁活了，对准尸体就是一顿疯狂地按动摄像头快门。

“让开，我也要拍！！”他被又一名记者挤开。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寂静的黑夜里，刺眼的镁光灯疯狂闪烁，把地上、墙上、和裕子贤尸体身下凝固的血都照得阵一阵地发白。

原本是请来巩固他名声的200位记者此刻一个二个都宛如山岭间奔走互相拥挤的豺狼那般，见了他的尸体就像秃鹫见到了美餐，一拥而上，仿佛饿了七天不止。

镁光灯继续疯狂地闪烁，此起彼伏，打在尸体断了一半脖子、脸部在地上朝左，膝盖在地上朝右的扭曲的身体上。

“咔擦咔擦咔擦……”

申侑也站在泱泱兽群后面，收回目光，不再看下去。

离开这片场所很轻易，他要登船返回时却遇到不小的阻碍。

——好死不死，碰到边线事务所来巡防的了。

“喂，你！”来者冲他大喝，“站住！”

申侑也一看对面持枪，果断举双手。

这里离他的船只停泊点遥远，他身上携带的可用于充当武器的物品都在方才进入房车和等待室前也被扒了个干净。若行争抢，边线事务所的兽所持的枪支也都有基因锁，非本兽不能使用。

“呀，怎么办呢……”远处，余元杰思考起来。

祂在视线可及的尽头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被一头巨大的劣化水母追赶。

余元杰的视线穿过那道身影，眼睛眯了眯。

巨型水母在海中悬停了一会，通体呈现出更加晶莹但危险的紫色，伞盖对准祂，立刻猛冲过来——

“快！再快点！！”姜书泰一行兽被撵着，把快艇往岸边开。

申侑也一看，这么好的机会他如何能错过？

当即突袭警惕地向自己走来的事务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岸边跑去，夺走快艇。

余元杰笑了笑，深如黑渊的眸子里，倒映着申侑也远去的背影。

岸边，姜书泰几个兽一下来，就扶着膝盖一个劲地呕吐。

“咦？姜队，我们的快艇被兽开走了！”一个队员指着远方，道。

“奇怪，我好像……？”姜书泰拇指和食指抵在下巴下。还没来得及做更深层面的思考，就被一道活泼的声音打断：

“巡空前辈——！你还好吗？”

“嘿！扫雪！”姜书泰对与自己共同经历过战役的兽莫名出现在南拾肆的理由不作多想。

两兽寒暄起来。

“喂，你们聊挺欢啊？”边线事务所的事务员也加入进来，查验他们的证件没问题之后便放行了。

“还记得10月底那次证据护送的任务吗？”

姜书泰很自然地跟祂勾肩搭背。“你知不知道，据说那次证据是有关水生神祗‘幽洸’突现能量波动的，陆联高层顷刻沸腾。”

“不知道。我又没看过。”余元杰摊手。

“那资料进过你的腕带，你怎么证明你没看过。”姜书泰拍拍祂的肩，提醒就到此为止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