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似鲸似豚的海洋生物。他有着虎鲸般的黑白花纹，体型却像海豚。

这条奇特生物的尾鳍轻轻摆着，许久才前进几厘米的距离。

透过玻璃能看到他深棕色的眼珠不时地朝四周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

他的动作看起来优雅却又困惑，迷失在这小小的一方水箱之中。

他时不时会靠近玻璃，用吻部去触碰，发出轻微的“咚咚”声，试探这道透明的界限究竟在哪里。

玻璃水箱顶部的十几个小白灯透过水面折射在他身上，映出一道道浮动的斑驳光影。

水箱里回荡着他偶尔发出的声波，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形成独特的回音。

“你们都疯了……！”缪赛勒斯紧锁着眉、望向眼前两个一远一近站在幕布后方、脸上都戴了面具的陆兽，牙关中泄出低沉的气音。“他身上流淌着鲸豚王族的血脉，是深海王室的第三顺位继承者，不是你们能有资格决定生死的对象……！”他的嘴被一根冰凉的手指贴住了，上面有浓烈的消毒制剂气息。

抱着话筒站在蒋明焕身旁的助手笑得意味深长：

“你以为我们不清楚他的身份？正是因为知道，才更要这么做。”

助手用一只手的手背轻轻撩开幕布。

他捏着话筒，边走、边扭头欣赏了一阵那只在水箱里来回游动的鲸豚，才大跨步走向舞台中央，猛地张开双臂，向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一躬，嗓音热情而又疯狂：“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最野性和最血性的狩猎聚会——！”

地下聚会厅立刻沸腾起来。

“多少年了，我们陆兽被植物派定下的规矩束缚，压抑天性，放弃獠牙！”

助手的声音在会场回荡。

“……可我们得到了什么？”

助手的左四指攥着麦克风，唯余一根食指转向在座的各位观众——

“饥饿！”

“饥饿！”

“饥饿！”

愤怒的呐喊此起彼伏。

“我们看到猎物，却不能扑上去咬断他们的喉咙！”

“我们有獠牙，却必须选择最窝囊地口头谈判！”

“如今面对水生，呵，”助手笑了下，冷冷地回过头来望那条被关在玻璃水箱里的鲸豚三王子，“……我们也要跟他们好好外交？”

“凭什么！”

“凭什么！”

观众席大喊。

“杀了他！”

“撕碎他！”

呼声此起彼伏。

“……蒋明焕……！”缪赛勒斯越听越感到心惊，抓住蒋明焕的手。“他是王族，他的亲卫长知道他登陆西壹区。你们杀死所有前来保护他的卫兵还能用防卫过激来掩饰，可若是再伤害他，就等同是在向深海宣战……！”

“……”

蒋明焕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把手掌覆在他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上。

“陆地从不畏惧海洋。”

蒋明焕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嗬……你……！”

缪赛勒斯突然想起那个叫余元杰的观察员放他走之前的警告：

陆兽要跟水生打起来了。

“你是故意的？”他瞪大眼睛，“你在利用这场聚会挑衅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