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省差点扇自己两巴掌。
如果说大同社明明就在河伯大岭剿匪,刘今钰却说不知道龙宫岩匪是故意为难他,那这妖女说出他只需带几个心腹时,他便该反应过来——
龙宫岩匪就是大同社!
然而,当他在靖位司巡检面前当众承认他是王省时,一切都晚了。
“那姓韩的典史甚是自信,新宁大户给了他两三百族丁助阵,过了正月便让向导带他们搜山。”那妖女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我社在龙宫岩人少,当真有些发怵。
“王把总,你说,要不将靖位司巡检送回去?”
“不可!”他急忙叫喊,“万万不可!”
他心里可谓恨死了刘今钰。
如今他哪能不知刘今钰让巡检知道他的身份是为什么,不就是将他与大同社绑在一起,让他绝对听她话吗?
但他本来就很“听话”啊!
是以,刘今钰仍旧使出这一招,说明刘今钰要他做的,即便不是砍头的买卖,也差不多了。
他不由地怨恨起熊茂松,若不是姓熊的……
等等!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熊茂松是他不能比的聪明人。熊茂松也知道大同社在河伯大岭剿匪。
所以熊茂松是否早已知晓龙宫岩匪就是大同社?
他早该想到,这妖女不会允许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土匪这么嚣张!
那熊茂松让他剿匪是为什么?
熊茂松肯定知道他会来求大同社,让他求大同社消灭大同社,看他的笑话?
不可能,熊茂松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他绞尽脑计想着熊茂松的目的,却又听刘今钰说道,“王把总,既然不能将巡检送走,那便只能将那些苍蝇消灭了。”
王省一个哆嗦,满眼恐惧地看着刘今钰,“刘……刘社长,你要我做甚么?”
……
韩大绶看着北边慢慢走来的队伍,本有些疲倦的脸竟稍稍舒展了些。
邵阳把总王省,以剿匪功著称,看来名不虚传,军队行进时队伍严整,不是寻常那等懒散的民壮或是卫所兵能比的。
他曾听闻过这位把总一些不好的传闻,看来是某些人嫉妒造谣。
“算上王省带来的几十人,我手下已有四百余人,那龙宫岩匪今年才冒头,定然不会有太多人,说不定真能进山剿匪,搏个主簿甚至县丞的前程!”
他暗自想着,不由心头一热。
王省已走至近前,他满脸堆笑,快步走上去,“王把总,你这等人物到了新宁,那贼匪定然闻风丧胆!”
“韩典史谬赞。”王省大笑,却有些不自然。
韩大绶以为他累着了,便道,“王把总,为你、还有弟兄们的接风宴都已备好,快与我来!”
王省按例推辞,韩大绶自然再请。
一番客套,他与手下几十人都吃上了酒肉。
“记住了,酒可以喝,但不能醉。要是醉了,军法处置!”
王省动筷子前站起身大声警告,众官兵忙声应下。
他一坐下,韩大绶便感慨道,“王兄治兵之严,小弟佩服!这龙宫岩匪,定然撑不过三月!”
王省大笑,“韩兄过奖!”
“哪里过奖!此前还有小人说王兄捡了大同社的便宜,我看分明是熊太尊仁慈,若让王兄去剿大同社,如今那妖女哪能那般嚣张!”
韩大绶此言一出,堂内一片死寂。
“怎……”
韩大绶皱眉,疑惑地四处张望,便听见一人大声说道,“干了这碗酒!”
一时间场面恢复如初,众士兵喝酒吃肉,好不快哉。
王省连忙给韩大绶敬酒,“韩兄,喝酒,喝酒!”
韩大绶按下疑惑,与王省相互敬酒,喝得宾主尽欢。
王省脸红通通的,已然有了丝醉意,“韩兄,你虽是文官,但对我的脾气!今日高兴,不能只让我家的弟兄喝酒!
“将剿匪的弟兄都喊来喝酒,天寒地冻的守着这破司署太不容易。酒钱我出!”
韩大绶心里觉得有些不妥,“王兄,今日是给你的接风宴……”
“韩兄,莫说这等场面话,我都说了,酒钱我出,不让兄弟你为难!”王省往后喊道,“李义有,还不快去请弟兄们进来喝酒,记得说是我请的,不能让韩兄破费!”
一个官兵站出来应了声便跑了出去,韩大绶来不及阻止,只得对王省说道,“王兄,小弟不是那个意思。今日接风宴,没有让王兄出钱的道理……”
王省却只知道给韩大绶倒酒,“韩兄!钱谁出都成,但这酒,现下你便要喝!”
韩大绶推脱不掉,只得喝下,然后便是一杯又一杯的酒。但他又不好拒绝,因为王省比他喝得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