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贺愿轻笑一声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刺客头子不就是你吗?”
裴郁冷哼一声:“官升三级的诱惑,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裴大人这话用的不当”贺愿目光落在不远处晃动的树冠上,面色平静:“本王可是奉旨南巡”
“来了”裴郁刀已出鞘半分:“要打赌吗?”
“嗯?”贺愿漫不经心的问道:“赌什么?”
“五十两,赌谁放倒的多”话音未落,裴郁便已用刀斩落射来的冷箭。
“成交”贺愿唇角勾起笑意,手中“愿无违”骤然出鞘。
刀光剑影间。
贺愿挽了个剑花收势,剑尖犹自滴落朱砂般的血珠。
“三十一”他倚着染血的槐树轻笑,发间玉冠流苏缠着几缕青丝晃动。
裴郁震刀甩落刃上血珠:“二十九”
贺愿笑出声:“看来今晚的住宿钱,要裴大人出了”
“这是自然”裴郁收刀入鞘,也笑出声。
他突然走近两步,目光落在贺愿漫不经心的眉眼间:“文武双绝,又生的比花月楼头牌还要美上三分”
“难怪能把平华侯府的狼崽子驯成绕指柔”
“谬赞”贺愿反手将剑鞘抵在他胸口:“裴大人这话不如去小侯爷面前亲自说?”
裴郁后退半步,言语间满是调侃:“我可是听说殿下及冠那日,平华侯府送的贺礼堵了贺府门前长街,百姓都说当日盛况,活像是小侯爷来下聘的”
贺愿指尖漫不经心的抚过后腰上的折扇,没有反驳。
夜半客栈。
宋乘景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贺愿的房门外,仿佛从夜色中剥离而出。
贺愿微微侧身,目光淡然,示意他进来。
“坐”贺愿的声音平静。
对于宋敛的暗卫一直跟在贺愿身边保护这件事,贺愿其实早已知晓。
所以对于宋乘景的出现,完全在贺愿的意料之中。
宋乘景依言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轻轻放在桌上。
贺愿瞥了一眼信封,淡淡问道:“宋敛的?”
宋乘景点了点头,又从怀中掏出炭笔和宣纸,迅速写下一行字:“公子说,让你亲启”
贺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宋乘景又写道:“公子近日大胜突厥,俘虏了三千人”
贺愿轻笑一声:“倒真是个狼崽子”
宋乘景没有回应,只是从怀中又取出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旗帜,双手递给贺愿。
“这是……”贺愿接过抻开。
突厥王旗上的狼腾在鲜血下依稀可辨。
旗面上被宋敛用鲜血写就。
“丹心寸意,愁君未知”
贺愿的目光在那行字上停留片刻,难得的神情复杂。
宋乘景再次提笔写道:“东西送到了,卑职先行告退”
贺愿点了点头,目送宋乘景悄然离去,房门轻轻合上。
信封被他拆开,洋洋洒洒三页纸。
阿愿亲启:
雁门关外狼烟如旧,突厥人近日警惕的很,声东击西之计已不能引其上钩。
如你所言,初来兵营时,虎符尚不能彻底服众。
左翼林将军右翼刘将军等人,都是贺大将军旧部,眼高于顶,又见我不过双十年纪,自然不服。
后来我空手斩断二人手中长枪,断刃掷于帅旗之下。
待北戎退兵三十里,取将军剑横贯中军帐。
你猜如何?二人倒真成了我麾下好刀。
(墨迹晕开,像是有人落笔却又划去)
给你备的及冠礼可还喜欢?
当日你和裴郁所言交易,我也听到了些许。
若是早知君心似我心,云靖定不负相思意。
可惜家国将倾,为你,为贺大将军,为百姓,我都必须接下这封军令状。
阿愿,待我突破突厥王庭之日,愿你亲口告知我表字。
落款:宋云靖
贺愿指尖抚过“不负相思意”,眼中流露出春水般的温柔。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抗旨前往雁门关,与宋敛并肩而战。
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
家中尚有幼弟,父母牌位依旧供在贺府祠堂。
贺家的脊梁早被铁券丹书压成了弯弓,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贺愿绝不会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