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姒脑中闪过那位笨拙但真挚的少年,轻笑一声答道:“妹妹此言,倒是让我也有几分思念故友了。”
“认识这么久了,一直未曾问过,两位姑娘是何方人士?”许是这秋露白着实醉人,相柳竟也主动抛出话头。
白芷挑眉一笑,只含糊答道:“家中长辈都避世而居,我们姐妹此番下山历练,偶然进了清水镇,便安了家。如今说来,我与姐姐便是清水镇居民呀。”
“你啊。”阿姒戳了戳白芷的额头,无奈笑出了声。
相柳若有所思,最后却只道:“是我冒昧了,满饮此杯,聊表歉意。”话音未落,他杯中酒已见了底。
许是这酒太醉人,白芷听完此话后,摇摇晃晃站直了身子,用力拍了拍相柳的肩膀,只道:“无妨,也亏得我们到了清水镇,这才有机会与你相识不是?”
没顾相柳有些意外的神色,白芷继续开口:“对了,你与防风意映关系如何啊?你这妹妹,实在也是有些可惜。你回头若见了她,可得告诉她,救她的并非青丘公子,她认错人了,那明明是……”
话未说完,白芷打了个酒嗝,身子一软就往一侧倒下。阿姒眼疾手快,飞身接住了她,狠狠戳了她额头一下。
转身瞧见相柳审视的目光,阿姒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之前在东海,与令妹有过一面之缘。今日阿芷酒后有些放肆,若是说话欠妥,你多担待些。”
“你们……”相柳刚消化完白芷的话,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正想问自己这马甲之一是如何暴露了。却又忽然想起此人卜算之术,闻名大荒上下,便没多问,只是点头示意。
阿姒抱着白芷,径直回了清水镇,没再管身后的相柳。
“小妹吗?”相柳仔细琢磨,也隐约有了猜测,低声呢喃一句。
毛球可不管这些,变作哈基米状态,钻进相柳怀中取暖。
好半晌,毛球探出个小脑袋,好奇问道:“主人,她知道你是防风邶好像不奇怪。但为何,她会特意提及防风意映啊?”
相柳也不确定猜测是否有误,当下并没办法回答毛球的疑惑。
毛球脑袋一歪,继续道:“我懂了,肯定是防风意映被人骗了,她不忍心,这才委婉告诉你,让你去给她撑腰呢。”
相柳没忍住嗤笑一声,只道:“是是是,毛球最聪明了。”
毛球可不管主人话中的无奈,他只知道自己被夸了,开心地扬起下巴,活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似的。
那夜后,相柳经过三日的暗中查探,果然发觉涂山篌设计救下落水的防风意映这事,处处透着诡异。
他想了想,染黑头发后,当天夜里便回了家,闯进防风意映的院子就设下隔音阵,与其密谈。
相柳自顾自坐到椅子上,对着一旁明显在发呆的防风意映,也多少有些为她的恋爱脑无奈。
他长叹一声,开口就是:“我已查明,救你之人,是涂山篌,并非与你有了婚约的青丘公子涂山璟。”
“二哥为何突然关心此事?”防风意映有些震惊,但还是理智问出了心中疑惑。
相柳倒是没想到她会是这般反应,愣了愣答道:“最近大荒不是都有传言,那清水镇出了位能算遍世间万事万物的活神仙。我这人一向爱看热闹,便去求了一卦。”
这一开头,相柳的瞎话是越编越顺,对着防风意映言之凿凿:“你说怎么着,我一进门,还没想好算什么呢。人家那姑娘,就道破了我的身份。而后便说起,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你哥我也不赖。”
防风意映皱眉,她怎么觉得二哥这最后一句,倒像是在变着法地夸自己呢?
相柳却是说得起劲,继续道:“我这一想,那些不长眼的都说你若嫁去青丘便是高攀。既然那女神仙见过你,我不妨让她算算你这姻缘。结果这一算,就出问题了。”
“二哥问到了什么?我洗耳恭听。”瞧着相柳一直瞧着自己摇头叹息,防风意映只能引导人继续说下去。
相柳只觉得自己这便宜小妹还是很懂怎么看眼色的,当下也不再继续发散,直言:“她说你未来啊,会与那涂山篌纠缠不清。还说你如今误以为救你的人是涂山璟,当真是与他们青丘有一段孽缘。”
略停了一下,他继续道:“我后来私底下查过了,你当时那次落水,便是那涂山篌有意设计的。你这前脚刚被涂山老夫人定下当孙媳妇,他后脚就跑来对你英雄救美,这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嘛?人心狡诈,你可莫要被他骗了。”
防风意映苦笑一声,想起前些日子收到的信,那落款只写了青丘涂山氏公子,并未留名。如今想来,一切就说得通了。亏她还有些对那人心生好感,未曾想这救命之恩竟是特意设计。
“多谢二哥告知,意映知道了,自会妥善处理。”防风意映强撑笑脸,对相柳表达了真挚的感谢。
相柳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只回答说:“你我本是兄妹,无需如此见外。我还约了朋友喝酒,就先走了。”
“好,二哥慢走。”防风意映还是那副温柔模样,仿佛并未看出相柳的不自在,只是给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