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就是在这时走进营帐的,他目光扫过在地上艰难爬行的玟小六,略有那么一瞬的怔愣。
玟小六眼尖,看见相柳的身影,立刻卖乖道:“大人,可查清楚了?我能回去了吗?”
“你到底是何身份,进山是何目的?”相柳没回答,只是走到床榻坐下,灵力幻化的面具渐渐散去。
玟小六乍然看见如此姿容绝色,愣了片刻才答道:“小人是清水镇回春堂的一名小医师,进山本是为了采草药给家里人赚彩礼。偶然看见腓腓的脚印,这才冒险进山抓腓腓。”
相柳自然注意到了他的愣神,灵力重新幻化出面具,下令道:“鞭笞,二十。”
立刻有士兵进来,按住玟小六打了二十下。玟小六虽强忍着没喊疼,却还是有些龇牙咧嘴。
相柳继续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愿意说实话了吗?”
玟小六沉默,甚至趴在地上不愿睁眼。
相柳抬手正欲再次下令,却见到哈基米状态的毛球飞了进来。
他的命令就变成了:“好了,先下去吧。”
“是,军师大人。”两名士兵行了个礼,恭敬退下。
毛球扯了扯相柳的衣袖,小声道:“这人你不能再打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相柳甚至有一瞬间怀疑毛球被毒傻了。
毛球却掏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他真的是回春堂的医师,阿芷和阿姒姐姐都可以证明。阿芷姐姐说了,你若再打他,以后可能会追妻火葬场,这不划算。”
相柳有一瞬间瞪大了双眼,但他对白芷姐妹是相信的。于是闭眼叹了口气,再睁眼时又问了一句:“你进山,真的没有其他目的?”
玟小六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人说话似乎变了语气。但他脑海里划过很多画面,陷入了回忆中。
玟小六默默开口道:“我可以发誓,我对神农义军绝无任何不轨之心。我是回春堂的小医师,也是一个无处可去的人。我不知道我的家人到底还要不要我了,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但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只做清水镇回春堂的玟小六。我是什么人呢?我无力自保,无人相依,无处可去。”
相柳脸上灵力幻化的面具早已消失,听到这些话他有所触动,想了想道:“你若想要活下去,就为我所用吧。”
玟小六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抬眸回道:“小的只是个小医师,不懂行军打仗的事。”
“既是医师,想必也懂毒药。”顿了顿,相柳继续道:“你给我制毒,每月我会派毛球去清水镇取。”
玟小六有些迟疑,下意识问道:“不,不用待在军营吗?”
“怎么?刚刚不还说只想当回春堂的玟小六吗?如今又愿意待在军营了?也不是不行。”相柳边给毛球梳毛边道。
玟小六连连摆手,道是:“并无此意,小的一定好好做毒药,随时恭候毛球大人上门取药。”
“入夜了,明日一早你再离开吧。”相柳想起纸条上的内容,难得对着陌生人发了次善心。
玟小六点点头,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绑着的绳子,试探着问:“小的今夜,是需要这么睡?”
“不必。”相柳一挥袖,玟小六和腓腓身上的绳子就都消失了。
玟小六活动了一下手腕,起身抱住腓腓,神色温柔。
或许是太累了,玟小六抱着腓腓,身子一歪,竟就睡了过去。
毛球认真瞧了瞧熟睡的玟小六,好奇地小声问道:“主人,他不是男的吗?你以后为何会追妻火葬场啊?”
“那只能说明,他其实是女子。”相柳用灵力把床榻上的毯子盖到玟小六身上,低声回答。
“军师大人,外面来了个神族。”突然有士兵在营帐外汇报。
相柳把毛球放到床榻上,幻出面具掀开帘子出去了。
相柳看着被士兵围住却并未落入下风的人,仔细辨认了一下,认出这是自己便宜妹妹的前未婚夫婿。
他冷笑一声,心底暗道这玟小六好本事,竟还招惹了涂山璟。这么想来,她是女子好像也不足为奇。
“我是叶十七。我来,找玟小六。带他,回家。”叶十七走了几步靠近相柳,一字一句道出目的。
相柳注意到涂山璟走路的怪异,轻笑一声道:“青丘公子这是上演哪一出啊?落难贵公子倒追小医师?”
“我只是,回春堂的叶十七。”叶十七面色有些波动,但还是坚持这个说法。
相柳无奈摊手,道是:“你爱是谁是谁,与我无关。你要找的人在我帐内睡着了,你要乐意等,那你自便。”
叶十七认真看了几眼相柳,最终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