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任务「杀死比尔」已开启。】
【请玩家尽力在怀表时间用尽前从死魂海中带回队友师战狂。】
【特殊状态「稻草」赋予中,玩家仅能在本次倒计时中出现在幻境并拥有实体一次,请谨慎选择现身的时机。】
日本,北海道。
日照族地。
神社里间,一扇从华国来的八折屏风横在大堂中央,其上山水连绵,飞鸟盘旋。
屏风后,一小巧香炉正焚着熏香,整间屋子都充斥着淡雅的香味。
整间屋子除却屏风与香炉外的摆件只剩下最里的巨大神龛。
一个身形修长的女人身着纹付羽织袴,正跪在神龛前。
她脊背挺直,双膝并拢,双手合拢合于膝上,姿态端正。
黑色姬发后摆高束,却并没有用华丽的装饰挽起来,而只是简单束起了高马尾。
昳丽的脸庞上神情却异常冰冷,黑色的瞳孔倒映着面前的烛火,火焰也烧不尽她眼底的寒冷。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缓,一步步却很重。
“战狂。”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寂静。
师战狂缓慢地站起身,转身和日照族长直视,微微低头:“爷爷。”
族长已经很老了,他的面庞布满皱纹,背脊也佝偻了下来,一张老脸上带着平静的神情。
几十年过去,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他曾经的功绩。
物是人非,曾经威名赫赫的日照族长现在已然是一条垂垂老矣的老狗。
“师爻宁的病越来越重了。”
族长平静地告诉师战狂她的亲生父亲近来的状况:“那些他养在岛上的情人很多都拿了钱离开了。”
他抖擞眼皮,浑浊昏沉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一道尖锐的光芒:“战狂,你能做到吗?”
“能。”
师战狂抬眼,面色平静,昳丽而冰冷的脸庞像是一把精致华美的刀:“而且,是一定能。”
“……好,好。”
族长点头,“这些年,我的势力慢慢退下去了,梦子也走得早,族里没有她的亲信,这条路你会走得很艰难。”
“年轻这一代,争得争斗得斗,这些年也没统一个什么大头来。你尽管去争,我虽然老了,但还算有能支持你的余力。”
他嘴皮哆嗦,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白的黑的,无论什么手段都用上。”
“是。”
族长缓慢地开口,“你足够聪明,也有足够的魄力。我很高兴看到你身上有梦子年轻时候的样子,也很高兴你还是学到了师爻宁身上的一些东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师战狂平静地回复:“不择手段。”
族长满意地点头,抬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力道不算重,带着老年人的珍重意味:“别像他一样丢了警慎。”
“是。”
随即,族长转过身,缓慢而稳健地抬腿朝外走:“去吧,你妈妈的刀,现在属于你了。”
师战狂沉默地注视着族长的身影慢慢远去,在温和的阳光下逐渐消散。
最终用力地闭上眼睛,再缓慢地睁开。
再然后,她迈动双腿,大跨步走入走廊。
日照梦子的刀存放在神社后院,自从她离家后,那间院子再也没有打开过。
身为族长的爷爷也再也没有进去过,哪怕是梦子死讯传回族内,他也再没有踏入过那间院子一步。
许久没有人来,已经积了一层厚灰。
师战狂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唯一的一架刀架,还有上面放着的一把武士刀。
轻薄的白纱盖在刀架上,同样也覆盖着这把刀。
她一步步往前走。
幼时母亲的话语情不自禁从脑海中浮现。
「“战狂。”」
日照梦子轻轻牵着她,母亲的皮肉盖住她的手,温软又轻柔,「“等以后,如果你想跟妈妈一起回家,妈妈就去求你爷爷,把我的那把刀送给你,好不好?”」
「“妈妈不是个听话的族人,那把刀我只出鞘过一次。现在想想真对不起那把刀,没遇到一个好的主人。”」
师战狂来到刀架面前,抬手拢起白纱,灰尘轻飘飘飞了起来。
白纱下,刀鞘上的纹路没有受到灰尘的侵蚀,其上雕刻的纹路依然精致华贵。
一条青蛇在其上蜿蜒,浮云纹路包围其身。
刀柄上同样是一只冰冷狠厉的蛇。
日照族嫡系向来修习刀法,他们在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要开始修行,日照梦子也不例外。
甚至,日照梦子的刀法在当时是青年一辈中的翘楚。
可惜族内从来没有把她作为正统继承人培养,哪怕她在族长的照顾下修习刀法,也依然不能成为继承人。
后来她逃离日本,嫁给了师爻宁,生下师战狂,在师战狂还小的时候也会握住她的手,将自己曾学的刀法也一步步教给她。
师战狂从不否认自己是天才,幼时日照梦子教给她的刀法她从未遗忘,也一直在练习。
毕竟对她来说,日照梦子留下来的任何东西都弥足珍贵。
而嫡系会在满20岁时得到一把由族内最好的锻刀师锻造的刀,一把为他们量身打造的刀。
日照梦子得到的是青蛇。
师战狂的目光落在刀上,抬手轻轻握住刀鞘,抽出一截。
刀身扁平,刀锋依然锐利。
一把绝世好刀。
师战狂是嫡系与外族人的后代,由于日照梦子与日照族断绝了关系,师战狂并不属于日照族这一代的嫡系子女。
但在族长力排众议的庇护下,她仍然回了本家。
可当族长问她想要哪种类型的刀时,她却说——
「“我想要……妈妈的刀。”」
师战狂低头看着青蛇,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妈妈。”
“……我替你回家了。”
*
日照战狂这个名字这些天在北海道传得很广。
她仅仅回本家一周,就已经成了家主继承人里最具威胁性的黑马。
她的母亲是日照梦子,日照族长早些年最宠爱的小女儿,哪怕客死他乡,她留下来的孙女也替代她成了族长心中另一个特殊的存在。
现在,族长甚至愿意重新与那些隐藏的势力再次合作,只为了给她铺路。
而她的父亲师爻宁,一个没落的赌王,日照战狂同样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
神乎其技的赌术、冷静自持的毅力,还有赌王那里隐形的人脉线。
富商政要可能不会对一个日照家族的外女或者没落赌王的众多儿女中的一个另眼相看,但要是两个要素叠加起来呢?
这一周的时间,日照战狂成功利用所有的优势让不少人在她身上加注。
她是赌徒,亦是棋子。
她用所有的筹码在短时间内让自己成为了一匹不可小觑的黑马。
天海神社。
屋内,几个身穿和服的男人围坐着,年纪大多已经在中年,每个人脸色的神情都不太好看。
没有一个人开口,所有人都沉默地跪坐着。
直到其中一个留着胡须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用力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掷向地面,茶杯在一瞬间四分五裂,发出巨响。
“我们到底还要等那个杂种多久?!”
旁边的男人猛地皱眉:“你在做什么?这里是神社!拿出日照族的礼仪来!”
“你在管教谁?!”胡须男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这里就只有你女儿没在外面跪着!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现在在这里发疯有什么用?”男人冷笑一声,“不等师战狂过来你还能怎么办?!”
胡须男大吼:“所以我们到底还要等那个杂种多久?!一个中日混血的杂毛狗也配让我们坐在这里等着她!”
“你最好把嘴巴管好了。”男人压低声音,气息沉沉:“这话当着我们的面说也就算了,你要是敢说到师战狂头上……”
“她能怎么样?!”胡须男不屑一顾,“真当族长站在她后面她就能为所欲为了?也就是你们一群没用的怂货,但凡一开始就把她赶出去还能有现在她作威作福的时候吗!我们日照族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还是个女人来插手了!”
“你……!”
“噔噔——”
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争吵,“日照战狂来了……!”
神社门口。
两辆纯黑色的商务车停了下来,前面的那辆车哗啦啦下来四位保镖,随后来到后一辆车,为车内后座的人打开了车门。
师战狂先一步下了车,她并不常穿和服,身上总是一套黑色的西装,这也让她格外好认。
她微微笑着,拉开车门,朝内伸出一只手。
几个身穿和服的男人已经来到了门口,看见师战狂不符合神社祭拜的穿搭都是面色铁青。
而当他们看见车内牵着师战狂的手走下来的女人时面色更加难看。
女人身穿米白色的和服,长发规规矩矩地束好,面容恬静,牵着师战狂的手时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和她对视。
……东京第一黑/道本田组组长的独生女儿。
哪怕日照家族已经是日本资历最雄厚的黑/道家族,但东京的本土组织也依然很难洽谈。
近些年为了进一步发展日照的家族企业,数个继承人一直在尝试和本田组进行合作,但无一例外全部铩羽而归。
可现在……
“叔叔们都站在门口做什么。”师战狂脸上带着笑,“进去坐啊,来这迎接我一个小辈,这不是折煞我吗?”
本田希听她这么说,轻轻笑了两声。
几个人见她明知故问,就算不爽到了极点也还是憋出一个笑来:“战狂,你既然都来了,就把你弟弟妹妹们都放了吧?”
“什么弟弟妹妹啊?”师战狂还是笑,“这不是抬高我吗?按年纪我可是都该喊哥哥姐姐的,哪有什么弟弟妹妹?”
“哎呀。”本田希挑了下眉,一指旁边的祭坛:“这是怎么了?”
师战狂这才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数个身穿白色和服的年轻人全部被绑住跪在祭坛前,嘴也被胶带封上,面色扭曲憎恨地朝着师战狂他们这边看过来。
师战狂笑了两声:“家里总有些不听话的年轻人啊……”
“行了。”胡须男突兀地打断了师战狂的话,“这毕竟是日照家的内事。”
“噢,”本田希若有所思地笑了一声,“那是我过界了?需要我现在离开吗?”
师战狂笑着摆手:“谁能让本田小姐走?三叔说话实在太不客气了吧,怎么能这么对本田小姐说话?来,三叔,给本田小姐道个歉。”
胡须男面色涨红,死死皱着一张脸。
他还没说什么,本田系捂着嘴轻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天哪。战狂,别这么说呀,你这么说,跟你三叔是条乱叫的狗似的。”
师战狂不语,只是附和着她也笑起来。
但在场所有人里,只有她们敢笑。
“……够了!”胡须男表情狰狞,猛地举起手指着师战狂大叫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神社这么跟我们说话?!”
旁边几个人没能拦下他,一时之间顿感大事不妙,纷纷后退几步。
师战狂仍然笑,微微侧身朝旁边的秘书挥了挥手,戴着眼镜的秘书立刻将手中的文件递到了她手中。
师战狂举着文件,温和地一字一句地念:“日照三山,伙同另外三人奸/杀两名女子,事后威胁其家人不许报警或宣扬,否则会有更凶猛的手段。日照东……”
她每吐出一个字眼,几个和服男人的脸色就更难看。
这些事他们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们的孩子都是照着继承人培养的,在黑暗产业混的人,品性能好到哪里去?有一些小小的问题不是很正常?
但偏偏,师战狂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他们违背祖训为由全部将他们一锅端了。
甚至按照祖训,他们还必须要来族地的神社商量处置结果。
现在,师战狂更是当着本田希的面把他们的错事念了出来,这是在给谁下马威?
“师战狂!!”胡须男指着她,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是吧?一个跟着中国人姓的女人,还想插手日照族的事?”
“三叔,真招笑。”师战狂摊手,“我不是日照族的人?我的名字还是族长给我取的呢。”
“得了吧,”胡须男冷冰冰地笑,“一个中日混血的东西也敢自称日照族的人了?”
师战狂轻轻叹了口气,随手把文件丢回了秘书手里,“好吧,既然你这么想我给个结果。”
她微微侧身看向本田希:“本田小姐,来。”
她拿出一条长丝巾,微微笑着:“公主可不能看这些脏东西。”
“哎呀,我哪里是公主……”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笑着往前走了一步,乖乖让师战狂用丝巾帮她挡住眼睛。
随后,师战狂转身,毫无征兆地拔出腿间捆包里的枪。
“……你!!”
“砰!砰!砰!砰——”
连续的一阵枪声。
血在一瞬间炸开,糊了一地。
祭坛甚至也蒙上了一层血。
师战狂嘴角微微上扬,单手开枪,腰背挺直。
随即而来的是接二连三的悲怆怒吼声。
师战狂没去管,甚至还从秘书手里接过新的弹匣重新换上,随后继续开枪。
本田希安静地站在旁边,耳边各种声音乱飞,她也什么都不管,就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师战狂轻声说了一句,随后替她解开丝巾。
本田希的视线随意一扫,地面上已经全都是血和肉块。
她故作惊讶:“有点粗鲁呢。”
师战狂笑着附和:“但很管用。”
她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和本田希一起出了神社:“无论如何,合作愉快。”
“说笑了,我还得仰仗你才是。”
本田希说的是实话。
没人知道她在师战狂自己找来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本田组组长名义上的子女的确就她一个,一开始本田希也洋洋得意,觉得本田组最后一定会落到自己手里,哪怕她一直奇怪为什么她父亲到现在都不愿意把她下放去处理正事。
结果不久前,父亲就接回来了一个私生子。
男人,比她小不了几岁,文质彬彬,谈吐有礼。
在见这个私生弟弟的第一面,本田希就决定杀了他。
但很显然她父亲也不是草包,把她的势力看得很严。
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师战狂找到了她。
第一次见面,师战狂带了一个戒指盒。
本田希和她谈笑:“日照小姐,虽然我对男人的确没什么兴趣,但这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师战狂只是笑,下一秒打开了戒指盒。
盒内是一截带着扳指的手指。
很年轻的皮肉,扳指上的蓝宝石闪烁光芒。
她那个弟弟的大拇指。
本田希沉默地盯着戒指盒里的东西,随后转动眼球,和师战狂对视了。
两个女人不需要言语,一个对视就足够达成合作的契机。
商务车内,本田希笑着和师战狂道别:“战狂,如果不是你拒绝联姻,我很愿意和你结为同性伴侣,去一趟美国领证也没关系。”
师战狂弯腰扶住车门,笑答:“本田小姐,真是抱歉,我想我对恋情实在不感兴趣,这与男女无关。”
本田希遗憾道:“实在可惜,否则你会有大笔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