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老颇为赞赏,常常在训导弟子时,总以季征尘刻苦钻研练功为例子,让他们改掉练功时,那副偷奸耍滑性子。
起码练到,别输得太难看。
同一时刻,季征尘坐在悬崖峭壁的边沿,观赏着岐云宗大片的风景,以及底下人群的流动。
“想什么呢?”
季征尘双手向后撑,抬头:“瓶颈期,突破不了。”
辰曦揉了两把季征尘头发,丝毫不在意。
“剑道讲究顺其自然,率性而活,该来的总会来。”
“哦。”
一个朴素无华的盒子,被推到辰曦面前。
“恩情如山,想赠个小物件。师姐帮我看看,此物件宗主会喜欢吗?”
“好啊。”
打开盒子,一个栩栩如生的骨质小龙,呈现在眼前。
“哇!好看!”
一声惊叹,整得季征尘害羞了。
“它还能动!好轻盈!”
“怎么作的,回头我也弄一个!”
季征尘迟疑一会,见辰曦兴奋地摆弄,估摸她不会害了自己,就一五一十透露制作材料、过程、组装。
“什么?!”
“肋骨?”
季征尘害怕辰曦摔了小龙,急忙夺回来放进盒子,这才不紧不慢回答疑问:“意外发现,身体多出一条肋骨,没了还能增生回来,刚好能制作多几个小龙,再从中挑出个最好的。”
“你....不疼吗?”
季征尘捧着小盒子,无所谓地笑笑:“习惯了。”
其实里面,还有她的心头血。
辰曦学着季征尘,坐在悬崖边,感慨万千:“总感觉有一天,我再也看不见你了。”
“或许,师姐先一步成神呢?”
“那这样,看不见的人,是我才对。”
辰曦乐开花,一下子搂紧季征尘脖子。
“成神那天,先带你飞升!”
“好,我等着。”
日子,总是喜忧参半。
“宗主!您忘了您父亲遗志了吗?您父亲是如此希望,能在未来有个陪伴您的人,特意在您幼时,寻他们结亲。”
“那小儿如今是焚荒宗的宗主,与你担负的责任地位无差异,何况,岐云宗如今青黄不接,大部分的弟子根本比不上从前。”
“只有你,成功与那焚荒宗小儿喜结因果,方能稳固岐云宗的第一大宗地位!”
“婚期,该提上日程了!”
一个动之以情,一个晓之以理,简直双管齐下。
结...亲?
宗主要结亲?
自幼的姻亲,从未听说过....
那她算什么?
替身?外来者?寄生者?弟子?魔头?
不。
都不是。
她季征尘,只是个自私的爱慕者。
明明受人恩情,却恬不知耻地爱上不该爱的人,妄想在情与义,试图寻个两全的法子,奢望祈愿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时清,分明有归处,才会一次次推开她,总是对她的感情避而不谈,她早该明白的。
一滴血泪,埋没黑夜中。
刹那间,原本牢固的锁环和手链猛地爆开,头发全然发白,与此同时,体内压制已久的黑紫魔气,正紧紧缠绕丹田,争夺身体的主导权。
“嘣。”
季征尘平静地把盒子、佩剑、一袋特制的补丹,放在了玉石桌上,准备离开。
“季征尘!”
足够小声,却又异常清晰。
“宗主可是有事情,吩咐弟子?”
时清见眼前人顶着一头白发红瞳,竟还能平静地对自己笑,无端生出满腔怒火。
“过来,我带你去暗牢!”
常常奏效的藤条,此刻却失了效力,怎么拖也拖不动季征尘的身体。
而后,季征尘轻笑一声,随意扯开了藤条。
“弟子愚笨,着了心魔的道,辜负了岐云宗的栽培。”
“安静!”
既然藤条不行,时清便亲手抓着季征尘,季征尘自然不反抗,反而借这个机会,用头抵着时清肩膀,这般近距离的肢体接触,还是第一次。
“从有意识开始,总见别人出双入对,弟子仿佛是尘世间的异物,弟子便告诉自己,这把剑就是至亲,有至亲陪着不能悲伤失落。”
时清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弟子确实是罪人,祸乱岐云宗规则,还为了心里那点情绪,重伤了药峰那帮人,也废了御势峰那帮混蛋的丹核。”
“不....是我没教好你。”
季征尘失笑,细细感受着,渐渐消散的气息。
“往前走,别回头。”
四周的魔气,已经到了极为浓郁的地步,加上冰冷体温,代表了事情不可挽回。
“背叛约定,弟子有愧。”
“所以宗主啊,待来日再杀一次弟子,届时,弟子定会把宗主..心中的人还回来。”
“弟子告辞。”
话音刚落,魔气就消失了。
扭曲的时空,也逐渐恢复正常模样。
哀伤如同一根根银针,深深扎进时清的神魂,令她泣不成声,痛楚深入骨髓。
从此,岐云宗里,有一个名为季征尘的弟子,接受清誉峰的调查任务,秘密外派出宗。
不设归期。
不问,
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