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白诏懂了。

但只是懂了表面意思。

他学以致用的速度很快，边操控方向键边说话，“你这么凶，真不知道萧小鱼每天过的什么狗屎日子。”

“噗…”听到他这么用词，萧小鱼被逗得哈哈大笑，随即附和道：“听到没有，这么凶！因为你，我的日子老难过了。”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包子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无语的，嘴角的笑异常僵硬。“能不能当个人？这让我很伤心的好嘛！”

几人还在争论不休，俱乐部大门被推开，苏廷旭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进来，然后直愣愣站立在白诏面前。

白诏抬眼和他相视，他触电般抖了一下，该明白的明白了。他退出游戏界面，与沙发上的两人告别后跟在苏廷旭身后上了楼。

白诏不知不觉跟着他，被勾上套了都还是一脸懵。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进苏廷旭的房间，但还是被他房间的布置吸引了视线。

只记得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亮点，这一次进来，空掉的地方被手办和照片占领了。甚至多出来的小阳台让他挂上换洗的衣物。

桌子上还立着一面相框，相框里存了很多照片，他朝那面相框上看，“你的房间突然变好看了。”

苏廷旭没有理白诏的那句话，他自顾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检测报告。“我想问昨天晚上没有问出的话。”

“说。”

房间的门被上了锁，一道尘封在内心的秘密被无限抛开，终于看见被黑色浸湿一半了的心脏。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和你分手的那段时间我总是想见你，晚上放晚自习的时候我总是去看篮球场找你。”白诏愣了几秒，看着他继续补充，“可惜你不在，我一个人在篮球场上好孤独，唯一一盏路灯都是忽明忽暗的，很吓人。”

苏廷旭亲昵地用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就着从背部拥抱的姿势去握住他的手指。他的语气有些不好，“为什么要一直在那里等我，明明我们已经分手了。”

白诏略带惋惜地说：“因为你之前说下次有解不开的矛盾，想见面就去操场找你打一场篮球，所以我去了。”

他挂在嘴角的轻笑变得很僵硬，“所以你的抑郁症是因为我造成的？”

“我不知道……”

“我只记得”白诏停顿了几秒，侧着头看小片阳台上的几束淡淡的光影，“高三下学期，临近高考，我父亲出车祸去世的那天刚好是你出国的那天。我要学习也要顶住压力，一边照顾我妈崩溃的情绪一边发狂的想见你，但一次都没和你见上面。”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可是我一度觉得很冷。高考最后七天了，他们都在努力学习，而我在操办我爸的丧事。”

“高考当天我没有去，因为那是我爸下葬的一天。”他故作轻松地弯唇一笑，“所以我留了一级，第二年在老裴的带领下考上大学。”

“那大学呢？你不读了？”

“休学了，自从我爸出车祸去世后我妈的精神总是萎靡不振，生了一场大病后就一直在医院住院。”

“我高三时是一个星期去看她一次，后面刚上大学不到两个月，她开始想方设法的自杀，我不得不好好看着她，所以向辅导员申请休学。等这手续办好，我照顾我妈没到几个月，她说接受不了现在废物一般的自己，总是拖累我了。在她生日那天，她喝百草枯自杀了。”

这场双亲故亡被他轻描淡写地从嘴里说出来，还是打得苏廷旭不知所措。

他只能紧紧抱住这个早已无依无靠的人，如果是以前的他，他肯定会说安慰的话来灌进他千苍百孔的心脏。现在的苏廷旭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不足挂齿的安慰的话转变为细吻。

这似乎更有用。

都说人在过于悲伤时不会流泪，可是也有人在过于幸福时流泪。

白诏被他紧紧抱住，唇瓣被磨蹭得破了皮，眼尾的红润和颧骨上的红痣一样红艳。

他本来不想哭的，难受被咽回喉咙。可在苏廷旭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抑制不住地委屈了。

他将脑袋埋在苏廷旭的手臂上，眼泪把他的袖子都哭湿了，着实令他心疼。

不过，白诏又实在心大，哭完竟抱着苏廷旭的手臂睡着了。

晚上七点半，白诏勉强从温暖的被子里挣扎出来，一睁开眼就看见陌生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