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山晴拿着小红桶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今天一天时间都在和小伙伴们在小河里摸鱼虾。
桶里游着几条泥鳅,一只张牙舞爪的红色小螃蟹,最多的是田螺。
回家的最后一条小路,一个人影挡在了她面前,长长的影子将她的鞋也笼罩了进去。
余山晴声音洪亮,大声问道:“邓爷爷,你是来找我爷爷聊天的吗?”
黄昏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他脸的一部分也处在阴影里,明明没有表情,却看起来分外狰狞。
余山晴是对他有点不耐烦的,明明是个老头,不学其他老头打打象棋、扑克,钓鱼之类的,天天净想往他们孩子堆里钻,他们是敬老,又不想养人老,烦死了都快,每次远远看到他都得赶紧跑。要不是他占着她要走的地,看她还理他。
老头笑了一下,唰地脱掉了裤子。
余山晴瞪大眼睛,小红桶掉到了地上,水溅出来摇晃了两下还是立住了。
她兴奋地从兜里掏出了弹弓,弹弓是爷爷当年年轻时做的给了她,木头润得发亮,剩下的部分是牛筋牛皮,是爷爷最宝贵的财富。
捡起路边小石子,她对准之后就弹了出去。老头也没想过他会这个反应,匆忙之下被裤子绊倒躲了过去,起来后拽上裤子一溜烟跑了。
余山晴趁这个间隙又将一个石子打了出去,这回打到了屁股,老头吃痛跑得更快了,感觉跑得比年轻人都快。
她穷追不舍,大声喊道:“邓爷爷!我至今一只小鸟都没打到过,你让我打一下练练手感,以后百发百中我会记住你的贡献的!”
老头埋头不吭声,跑得愈发快了。
余山晴腿原本就比大人短跑不过,再加上还得低头捡石子射击,只能看到他愈来愈小的背影,有点生气,就打中他那么一下,接下来一下都没打中,真没用。
不过那老不羞天天钻孩子堆竟是因为这个,他家人也是该死的,明知道也不拦一拦。
“比他孙子都小也不知道炫耀个什么劲,还敢占老娘便宜。”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主意,“嘿嘿”笑了两声。
第二天,村里的小孩子们集结在一起在整个村里到处喊编出来的顺口溜,“老邓头,脱裤子,小鸟小,不让打,不知羞啊不知羞!”
有大人疑惑怎么出现的这几句话,余山晴就跟他们解释,人越聚越多。
大人严肃道:“那老头平常找你们的时候也这样吗?”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不这样,但感觉让人不舒服。”
“总是摸我们,拽我们衣服。”
“对,把他赶走,刘婶还不乐意,说我们不敬老,欺负他。”
大人们大手一挥,“走,我领你们找回公道!”
孩子们跟在大人的后面,就像跟在母鸡后面的小鸡仔。
走到邓老头的家,“砰砰”敲门,刘婶也就是邓老头的儿媳妇开了门,看到这么多人她很惊讶,“怎么了?这么多人来我家找谁啊?”
开口的李叔绷着脸,“这么多人找你你不知道咋回事?!你不总是让孩子们陪你家老头玩吗?”
刘婶有些惊慌道:“我就是觉得我家老头一个人孤单可怜,想着小孩天天也没事干,让我家老头给孩子们讲讲故事,上上课认认字什么的。”
王叔高声嚷道:“孤单可怜不去找其他老头?装的跟什么善人似的,要不要脸?!你家老头对孩子动手动脚你能不知道?!”
有心思细腻的妇人冲上去拽过她的头发给了她俩巴掌,“贱人!还不是自己家也有孩子,怕孩子遭到毒手,就把老头给放出去了,就你家孩子金贵啊?你是不是想死?我问你是不是想死?!”
刘婶嚎出声,周围大人意思意思劝着,直到妇人不想打了松开手,刘婶倒在地上继续嚎。
邓老头的儿子们、女儿女婿们都回来了,被众人围着要个说法。
“你们得给我们个说法,不能再让他靠近孩子,要不然你们也别在村子里待着了。”
“肯定,肯定。”儿子挨个赔礼道歉,想到自己的父亲,眼神发狠,“他以后肯定不能出去骚扰孩子们了。”
“那个,”他走到余山晴面前,显然听说了某些事,提了一篮子鸡蛋给她,“对不起啊,让你受惊了。”
余山晴接过鸡蛋,行吧,这事就翻篇了。
刘婶心痛,也可能猜到了兴师动众的原因,恶狠狠地瞪着她。
之前暴躁的姨立刻护着她道:“怎么?还想欺负孩子是不是?你再瞪个试试?”
真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都是邻里邻居的,原先谁愿意把人往坏处想?还是个老头,现在都得警醒起来了。
余山晴拿着鸡蛋兴冲冲往家里赶,回到家拿着暖壶给爷爷冲了一碗加了糖的鸡蛋茶。
她拿着碗去房间里找躺在床上的爷爷,她将爷爷扶起来,靠垫放在他身后,将鸡蛋茶放在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