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笑出声的下场就是两人双双被反手捆住,像提溜着两只烤鸭一样被提到安王面前。
安王此人,性子暴躁易怒,宦海沉浮几年却只得了个单纯好相处的“好”名头,早些年和太子打擂台输了,草草封了个安王,心却始终安分不下来,虎视眈眈盯着龙椅好些年,全凭佑宁帝那不知深浅的父子情撑着,才没把他直接发配到封地。
说是父子情倒也不尽然,天家父子兄弟养在这方方正正的皇宫里,像是几只被困在蛐蛐盒里的蛐蛐,总是要斗个你死我活的。
近些日子佑宁帝缠绵病榻,将监国之事交给太子,只怕是逼急了安王,索性带着人反了,反正身后有王家支持,总归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斗胜的一方像是庄子的养的种鸡,斗志昂扬,精神振奋,恨不得披上红袍当龙袍。
阚玉生被人一脚踢到安王面前,少年身体单薄,在人前又收敛起自己的武功,特意装出几分柔弱的样子,倒是坐实了他的文人形象。
安王立在马旁,手里拿着把长枪,糊了满脸血迹,却被突然出现的人给吓到。
抓两人来的武将连忙解释:“是镇关侯,估计是替太子做事的,没来得及逃走就被末将逮住。另一个不认识。”
安王点头:“杀了就是。”说着就要一枪结束两人的性命。阚家如今不掌兵权,留着这个唯一的小侯爷也没什么用,更何况这人似乎还是太子党,饶他一命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至于母妃说得阚家那块飞龙令——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怕就怕到时候自己没能搞到手,又给了其他人东山再起的机会,那就得不偿失了。
“且慢!”武将抽出随身的长刀替阚玉生挡下一枪,刀刃和枪头碰撞,发出一声“铮——”地一声。
安王皱眉,“何事?”
武将心疼地收回自己的刀,“那西夏人之前不是催着主子您去给他找人吗?”
安王仔细想想,似乎是有这回事,慕容翡翻遍全长安都没翻出来的人竟然被他给找到了。他“哈哈”一声大笑,像打量货物一样提溜着阚玉生的领子,将人拎到自己面前,“好机遇!”
“不妨好好和那西夏人谈谈价格。”武将咬牙切齿,提起西夏人像是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有道理。”说着,等不及小兵去找人,亲自翻身上马威胁慕容翡去了,“把人扔进养心殿,和我的好父皇好皇兄一起关着。”走了几步又补充道:“严加看守,放跑一个,军法处置。”
“是。”武将颔首,“那主子,另一个呢?”
“一起扔进去。”想来能和阚家这位小侯爷一起行动的,至少也是太子的人,等会儿问问慕容翡要不要两个一起打包带走,还能多撕下一块肉来。
这将领看着很是仇视西夏的样子
阚玉生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又端出几分文人傲骨,挺直了脊梁,隐隐看过去又有几分发抖,“你既仇视西夏,就该知道我镇关侯府一门三侯,全是由北境四洲的白骨堆起来的。”
武将“扑哧”一声笑出来,眼神却暗下来,“这朝中谁不知道,当年相州之战,是老镇关侯指挥失利,一意孤行,这才有了十万白骨填相州,北境四洲拱手让人的说法。更何况——”
他凑近阚玉生白嫩的脸颊,“我的小侄子现在也有你这么大了,你没爹没娘还能养在温柔富贵乡,我那几个苦命的侄儿只能跟着我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他伸手将手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擦在阚玉生的脸上,“当年一战,死得不仅是你家。”
死了十万人,多的是死绝了户的,正好不用发放慰问金,给朝廷省了好多钱呢。
“你恨我们?”阚玉生问,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弄脏的脸。
“说不上恨吧。”但也说不上不恨。死了那么多人,总要有恨的人的,谁领的兵,谁打的仗,都是要恨的。
说着,就要把两人交给看守的士兵。
“呸——没心肝的东西!”王萱儿骂道,“你是当兵的,当年阚叔秦婶领兵的时候军营里过得怎么样,这十年来待遇又如何,你们这群人是最清楚的。湘州之战,谁该负责,谁最无辜,你这个带兵打仗的竟然也糊涂!”
“你就是恨。”阚玉生笑眯眯,岔开话题,“今晚你们逼宫,你数过死了了多少人吗?”自诩为伟人之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仇视前人,并且学习前人——这人恨镇关侯不把人命当命,可自己一上阵也不过是草菅人命之徒。
武将不答话,只亮了亮长剑,“多嘴。”不管老镇关侯有没有罪,如今都死了,而另一位罪魁祸首佑宁帝也马上要死了,只要主子登基,他们一定能养精蓄锐,一口气干掉西夏的。
听说西夏现在还是女人当权,好笑。到时候他要一刀斩下西夏皇帝的头颅,谁也别和他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