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湿漉漉的,泷水河上飘了一阵儿,夜风徐然,渐渐干燥。
干透以后带着股子淡淡的鱼腥味,并不难闻,但我也不打算再戴上脸。
没必要。
不会有任何人认识这个豆绿色衣裙的陌生女子。
我这辈子都是以男人的身份过活的,徐明文,开封府的捕头,京城一带的四大名捕之一,强悍、精明、狠辣,标志性地使双刀兵器。
脱离了男人的身份,我连徐明文都不再是,只剩下个无名无姓、无户籍、无身份、无资|产的空荡幽灵。
一个幽灵游荡在夜幕中,与世间无任何瓜葛,无任何利益干系,会惹来谁的注意?谁的调查?
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靠了岸,老渡翁撑住竹竿,收了我七文铜钱。
“夜已深了,快回家去吧。”我劝他说,“天这么黑了,您又年迈,不怕遇到抢钱的盗匪么?到时候一天都白干了。”
“不会,”老渡翁笑呵呵说,“我们及仙治安太平得很,县太爷严惩盗匪,无人敢作患。”
“倒是您,”撑杆离岸,月夜下幽远隐去,“您可千万小心,别往巷子深里走,那些纨绔地痞,几斤猫尿下肚就不知道姓甚名谁了,很容易作出下三滥的行径来。”
“谢谢爷爷提醒。”
“……”
有些冷,冷时间长了,便觉得饿,本能地联想到了诸如热馄饨、热面条、爆椒狗肉……一类暖烘烘的东西。
漫无目的地游弋,我进了一家夜间仍然灯火通明的酒楼,小二哥明显一愣,下一秒敬业地换上了殷勤的笑容。
热情地迎进去。
“客官是要住店还是打尖啊?”
“打尖儿。”我说,“要坐楼上视野好的隔间,来碗素汤面,再来道热辣的荤菜。”
“荤菜……”小二立马殷勤地接上话头,“本店的招牌菜,烩狗肉,味儿可绝了,唇齿留香,驱寒暖身,您要尝尝么?”
“多少钱?”
“二十五文。”
不贵。刚想答应,突然想起了家里留守的南乡,以及出差期间,由南乡帮忙照顾的小黄狗,大约现在已经抽条长大,能够看家护院了,活泼机灵又可爱,尾巴摇得像螺旋桨,贼亲人。
“算了……养狗,不吃狗了,有点膈应。”
“是有点膈应,”小二察言观色,连声附和,“那您看,老母鸡炖蘑菇怎么样?大冷天的来上一盘,浑身都热乎了……”
“好,就依你的,去下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