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时候,能把他弄死。
化成鬼了,也能再把他杀得魂飞魄散!
万般无法,夺刀拧折手腕。
拉下蒙面的黑巾,焦急地低吼。
“是我!”
“你被官员玩疯了,连自己的搭档都认不出来了么!”
气喘吁吁,瘫软地安静了。
又或许高烧虚弱,那几下子砍杀,已经把全部力气耗尽了,不得不静下来。
低秘地小小声,生怕惊动左邻右屋沉睡的契丹人。
“鹰子,我是鹰子啊,明文。”
残疾的左手塞到滚烫的掌心里,人与人之间的肌肤相贴、相摩挲,使感受到那道狰狞的陈年老疤。
“年轻时为了救你,被东南巨贾整残,憾恨退役。如今看,真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饱经世事沧桑,红尘磋磨,唏嘘嗟叹。
“如今时局,官府越来越腐烂了,这才过去多少年啊,乌烟瘴气,黑地昏天。幸亏早早地退了下来,保了个善身。否则指不定就跟蒙憨子、马泽云、丁刚……老战友们一样,牺牲的牺牲,变恶的变恶了。”
微微点亮一丝毫暗淡的火烛,辉映在苍白的面孔上。
“你怎么了,不吱声?”
察觉到了异常,焦急地捏开两颊,担忧地检查:“你舌头被剪了?开封府和大理寺不都没抓到你么!”
“莫挨老子。”嫌恶地偏开脸挣脱,一说话就剧痛,“滚。”
“……”
“……你说什么?”愣住。
“滚。”隐忍着剧痛,口齿模糊,“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是杜鹰,徐明文。”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置若罔闻,入魔了地狠狠重复。
“我们曾经互相交付后背,浴血奋战,共同守护民生太平。你都忘了么?”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置若罔闻,入魔了地狠狠重复。
“……”
“……朝廷在抓,商行在各行各业查,江湖黑|市在悬赏,大宋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留在境内不安全,你跟着这帮契丹人,往遥远北方的辽国去,挺好的。”
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疲惫的皱纹深深,隐忍着悲恸的颤音与热泪,安慰地拍拍故友的肩膀,故作轻松,笑中藏苦:“生存比什么都重要,不必对叛宋心怀芥蒂。”
“你一定要离开,到天涯海角,海阔高空。”
“京畿府尹,展青天,忠正廉洁,乃圣上信任倍极的肱骨重臣。蹊跷被害,牵扯重大,龙颜震怒,查出凶手必夷三族。你若留在境内,别说刚子他们抓到你会灭口了,就是我,为了家小的安全,也容不得你。”
顶着利箭般锋利仇视的视线,动作轻柔舒缓,表现得极尽无害,小心翼翼地放下一笔盘缠。
“去了外国以后,永远不要回来。”重重地强调,“永远。”
“不必担心林家主母,人家比你通透得多,活得非常好,已经怀有身孕了。尽心尽力,打理全家上上下下的事务,经营官|场往来的夫人关系,还给丈夫纳了美妾。贤内助的能手,林素洁已经离不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