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同路啊。”恍然明悟,诚恳礼貌地道歉,“不好意思,欧阳春同|志,是我误会你了。”
高热混沌,背着简陋的小包袱,摇摇欲坠地往前走,神智恍惚迷离。
她说她的家在大宋的最南方,所去的方向却是遥遥北上。
而在朝廷刑部档案的记载,徐氏成婚前,独居在开封外城桐榆巷的老屋里,成婚以后,居住在开封内城,中昌街的毓伦庄园。贤惠淑良,一直安稳地相夫教子,打理全家上上下下的事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未僭越离出。
这个疯疯癫癫的可怜老人,真的是传闻中,弑夫害子的蛇蝎毒妇么?还是只是恰巧同名?
陷空岛提供的悬赏画像里,四十来岁的年纪,肤白胜雪,丰腴柔婉,云鬓斜簪着明艳的金步摇,金堆玉砌里富养出的雍容牡丹。
而这个,形销骨立,憔悴消亡,眼窝与两颊皆深深地凹陷,说是七老八十也不为过,与画像云泥之别,根本毫无相似之处。
东倒西歪,蹒跚独行。
真气修为精深雄厚,耳力敏锐,能够清晰地听到前方传来的,呼哧呼哧,宛若拉破风箱般的肺脏鼓动声。
忽然想到了什么,稍停下来,抽出弯刀,费劲地砍了半天,终于砍断了一根树枝,削去旁杂的枝叶,做成简易的拐杖。
拄着拐杖,这回行进得平稳多了。
驼铃叮咚叮咚,空灵地响,萦绕在官道绵绵无垠的林荫间。
主人轻拍一下,骆驼立刻通人性地跪卧了下来,方便人骑乘。
“坐在两座驼峰间,稳当,不容易坠落。”
“啊?……”痴痴呆呆地迷茫。
“老人家,咱们顺路,正好载你一乘,你这样太辛苦了。”
“顺路?”狐疑,“你要去哪儿啊?”
“你去哪儿。”
“我回家。”
“哦,正好途径,上来吧。”
“不上。”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你放屁。”
“………………”
“对不起,骗子。”老人迟钝了会儿,又细哑地道歉,嗫嚅地垂下头去,露出白发苍苍的头顶,愧疚地自责,“说脏话是不文明的,我不该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