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重复,讲得异常清晰。
“本官把她上了,现在把她的东西搬回家同居,有意见?”
“头儿……”
“老哥,咋回事……”
“二狗子……”
众哗然,担忧地议论纷纷。
他们的人精老哥·黑白通吃的灰色重吏,安静地垂着眼眸,喝热茶暖胃,没有回应。
“展大人,我们素来敬重您是位德高望重的好官,这世道,难得忠正清廉的好官。”丁刚愤怒地诘问。
“怎么能对自己的战友下手,”马泽云难以置信,竭力压抑着喷涌的脏话,“我们是你手底下的兵!兵是人,不是青楼里给人骑的细腰男|妓!”
老兵油子抱着胸,撇着脚立着,吊儿郎当地作圆规状。
“你把爷们从边疆调入内地,于爷们有大恩,但这事儿做得实在缺德。”威胁说,“也是为了您好,统领大人,小的提醒句,战场上,有些牲口并非死于正面拼杀,而是死于后方自己人放的暗箭。”
展昭点头。
“我相信你们干得出。”
上一世大捕头沉冤莫白,上告无门,明面上没人愿意付出巨大代价,公开维护一个已经废掉了的女流弱身。
但是暗地里,多次流矢失去准头,飞往他的方向,想撕他的血肉。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一众膘肥体壮、凶神恶煞的精锐中,章平捕快出淤泥而不染,白秀腼腆,怯怯地鼓起勇气,温柔地小小声:“兄弟们,咱们大宋王朝的国法,没有关于男强|暴男的条款,至今仍是一片空白。奸|淫之罪,仅适用在男人对妇人、男人对幼童。哪怕提起诉讼,状告成功了,也最多不过给当官的定个猥|亵之罪,掉不了点皮肉。”
“胆子小可以滚,没人强迫你跟!”杜鹰恼火地朝他吼,嫌恶地瞧不起,“娘们儿唧唧……”
“我不是这个意思,”章平眼圈泛红,音量提高得有点尖锐,思维清晰且飞快,“我是想建议,咱们不能分散开,也不适合进入诉讼程序,与其拖两三年,耗费大量钱财精力时间,最终得了个‘罚酒三杯’的腐|败行|政结果,不如现在趁着人多,就地解决,以‘法不责众’硬撞‘法不上权贵’……”
“说人话,章书生,俺们读书少。”熊霸粗声粗气,在后面搭上同伴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
章书生急于献媚同袍,证明自己,以至于大胆得有些口不择言,带了丝狠劲儿。
“就地群殴,卸他一条猫腿。残了的猫无法继续做御猫,残了的小青年无法继续做武官统领。他会渐渐垮台,而我们这么多人责任平摊,顶多罚俸半年,打顿板子。”
杜鹰搓着青茬微微的下巴沉思半晌:“……可行。”
马泽云活动全身骨节,噼里啪啦地作响:“可行。”
丁刚:“可行。”
苏烈风:“可行。”
一个接一个,纷纷地附和。
蒙厉悔:“当官的于我有恩,我就不掺和了,去院门口替你们把风,有外人靠近拜年就撵走,打折了以后再去给他叫大夫。”
刀口舔血的精锐,摩拳擦掌,众志成城。
这些是庞大的胥吏既|得|利|益|集团的核心,无孔不入地统治着全开封每片区划、每条街道。倘若将开封府比作巍巍难撼的参天大树,各品级的文官、武官是枝干,那么办事员便是深深扎根入泥土的盘根错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