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前忽然晃过一道灰影,一人已背着手站在院门中,却是任本节。
众人下意识倒退几步,纷纷收了剑施礼道,“任长老。”
任本节冷哼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流云派的弟子流风站出来,大着胆子问道,“任长老明知这是魔教妖女,为何却将她安置在花醉阁?”
“我带回来的人,想安置在哪里?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流风脸色一白,“毕竟……毕竟事关整个侠义盟……”
“那就让你们掌门来跟我说道,你个小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任本节没有收敛内息,流风在他的威压之下,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几分。
“是……是弟子们僭越了。”
流风倒退几步,其余弟子跟着施礼,不敢再继续上前。
刚回到神鹿山庄的宋泊简步履匆匆地走到院外。
那些不舍得就此离去,又不敢太过靠近的弟子仿似又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施礼,“宋盟主。”
宋泊简对花醉阁之事只听了个大概,还未了解前因后果,见在场均是门派弟子,掌门和长老未曾参和,冷哼一声,“山庄里胡闹什么,全都散了。”
众人不敢接话,连连应声散去。
宋泊简自恃身份,只淡淡扫了一眼青棠,对着任本节抱拳道,“任长老。”
任本节巍然不动,略微抬眼,“宋盟主匆匆赶来,有何示下?”
宋泊简道,“此女事关重大,还请长老严加看管。”
任本节冷笑一声,“我带回来的人,我自会处置。”
说完他纵身跃上花醉阁的屋顶,大马金刀往那里一坐。
宋泊简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沉了沉,转身离去。
任本节仿似当真要扎根在这里了,从早晨一直坐到晚上,连姿势都未曾变过。
“老前辈,该下来吃点东西了。”青棠端着酒菜站在院子里招呼。
任本节缓缓睁眼,定睛看了她一会,居然当真从房顶跃下,坐在树下的石桌前。
青棠放下托盘,摆好酒菜,又给他倒酒。
任本节淡淡道,“这些天有只小老鼠一直在偷偷摸摸钻地洞,有次还钻到外面去了,不知怎的又回来了。”
青棠倒酒的手微微一顿,“因为她不想出去吧。”
“没错,直至今日我才明白,那只小老鼠不出去,就是为了替自己挖坑。”
青棠把酒放在任本节面前,“她自己想不开,前辈怎的还替她操心?”
“因为我答应过会保她毫发无损。”任本节一口饮尽杯中酒。
青棠继续给他添了一杯,叹息道,“前辈的心思,晚辈有时候真觉得猜不透。”
任本节又一口饮尽,“有些事情,就该男人自己来承担。你凑什么热闹?”
青棠继续添酒,“前辈这话我不赞同,古来夫妻一体,自然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任本节依旧一口饮尽了,扫了青棠一眼,“那小子眼光不错,这三杯酒权当送别。”
他站起来,纵身跃上屋顶,又闭目养神去了。
青棠一怔,明日就是英雄大会了,他这是……放她走的意思?
今夜正当月尽之时,天上那抹弯月几不可见,宋泊简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晦暗的天色。
“他亲口说自己当年中了毒?”
身后那人摩挲着手中的箫,“不错,还是无法可解的‘离人泪’。”
“难怪那日他连我真气都挡不住。”宋泊简沉吟道,“但说什么无法可解却也未必,毕竟他仍活着。”
执萧人道,“那魔教中人擅长奇门诡道,想来有什么以毒攻毒的法子。”
“他当真答应在英雄大会上出现?”
“他虽然右手废了,但那日他用左手剑与我们对招,竟比右手还纯熟几分。”
宋泊简豁然转身,“当真?”
“我与陆今安、江白三人围攻,他虽未用内力,却也拦不住他。”
“那任本节可出手了?”
“没有。”
宋泊简冷笑一声,“人常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他中了毒,受了重伤,他也是沈星辞。”
傅恒目露遗憾,“曾经那样一个人,如今竟自甘堕落,与魔教妖人为伍。”
“陆今安近日有何动静?”
“他与宋姑娘见过几次,还曾见过一次赤羽掌门。”
“此子心思深重,阳奉阴违,心悦扶楹又私下与其他掌门交好,却不知……他是否真心希望沈星辞重掌侠义盟。”
傅恒沉吟道,“之前我觉得未必!但今日众弟子围花醉阁,他却持观望态度,倒有些奇怪。
众人迁怒青棠,沈星辞勾结魔教的罪名兴许能就此揭过,那些日夜盼着沈星辞回归的人自然乐见其成。
宋泊简望向傅恒,目光湛然,“如今侠义盟上下人心浮动,若是沈星辞没有勾结魔教,你是不是亦盼着他重掌侠义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