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曳已经挂断电话,一回头看见身后站着简易行,手里的手机滑了下去,摔在地上。
她的嘴唇颤抖两下:“你都听见了?”
简易行实话实说:“没有,周小姐你在和谁打电话?”
周曳似乎有些疑心,瞥了他一眼,看他神色不像作假,才敷衍道:“和以前的同学,找他要债。”
简易行恍然大悟,难怪说什么“承诺”。
看来也是一个姓秦的人,真是凑巧。
秦迦沟通未果,沉吟片刻宣布自己明天要回海市,亲自与他父亲沟通。
周曳闻言,怔了好一会儿,她没想到在达瓦的事上,他比自己想象的上心得多——她原本没想指望他的。
飞机票是抢不到了,秦迦又着急走,只能订二十多小时的火车票,偏偏硬卧也售罄,简易行咬牙买了换乘硬座。
秦迦得知订票成功时,还以为是直达的飞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直到第二天凌晨三点被简易行骚扰醒,带着满腹怨气的秦迦上车抱怨什么飞机这么早起飞时,开车的简易行才战战兢兢开口:“其实……我订的是火车票。”
“什么?”秦迦一下就醒了,他弹起,一把抓住驾驶位的座椅:“你再说一遍?”
简易行只得重复:“是绿皮火车的硬座。”贴心补充:“二十三小时。”
握在真皮座椅上的手捏的吱吱作响,简易行毫不怀疑,如果他没有开车,秦迦会当场掐着他的脖子。
“怎么了?”副驾驶位上传来一道清冷
迷蒙的声音,像是被吵醒。
秦迦一愣,偏头看去,只见周曳正靠在窗边,用黑色大衣蒙着头,只露出两只眼睛。
原来她也来为自己送行……
秦迦收回眼神,轻咳一声:“二十三小时的火车硬座算什么?订的好,正好头等舱坐腻了,换换口味。”
简易行:……
我恨你的双标。
两人来时是头等舱,落地后有专人将运来的宾利送到机场门口,大搞排场,这次秦迦回海市却是无比的凄凉。
夜色中,他走下车,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破败的火车站,深深为自己的前程而担忧。
一阵冷风刮过来,简易行拢紧衣物,哆哆嗦嗦走到他旁边:”小秦总,保重。“
说的不像他要回家,而是去送死。
秦迦木着脸盯着他,直到将简易行盯得心虚,他往旁边一错步,将身后的周曳露了出来。
冬季的凌晨是要人命的寒冷,周曳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颈间还围着一条厚实的围巾。
银灰色的羊毛线堆叠出褶皱,再简陋的灯光下散发出幽冷的光辉。
秦迦眼尖地认出来,这是周曳前两天一直忙着织的那件。
“路上小心。”她走过来,给秦迦递上来一个食盒,是查苏大妈连夜做的酥饼。
周曳感觉过意不去,垂下眼睑,语气透着真诚:“辛苦你了,秦迦。”
气氛莫名变得煽情起来,秦迦在寒风中虚眯着眼看她,视线从头顶向下,最后落在围巾上:“你要是真想报答我……”
他弯了弯嘴角,伸手点点围巾:“就把它送给我吧。”
真是贼心不改,秦迦自己也承认他是一个固执的人,想要的东西,必须到手。
就像这件围巾,他惦记眼馋了那么久,耍了那么多花招都没能如愿,这次趁着她心软,无论如何也要称心。
周曳怔了怔,没多犹豫,将围巾解下来,递给他。
秦迦接过来,摸着羊毛厚实的触感,得了便宜卖乖:“阿吉泰不会生气吧?”
周曳看他这副茶里茶气的幼稚样子,叹了口气:“本来也不是给他织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秦迦的笑意再也绷不住,将围巾围好后,朝她扬扬手里的食盒:“等着我。”
接着转身,迎着寒风向车站走去。
喜欢的力量是伟大的,支撑着秦迦进站、检票,上车,可当他看着眼前横平竖直、僵硬的座椅时,直接僵在了过道里。
他忍不住皱眉:“这东西真的能坐吗?”
不会把人的屁股坐烂,把腰坐折吗?
“哎呦,你这么个大小伙子,还怕折腾?我都能坐的了,你怎么就不行啦?”对面是个东北大妈,看不惯秦迦的娇气做派。
秦迦扯扯嘴角,最后压抑着回嘴的欲望,一屁股坐了上去。
果然,够硬。
火车还停着,等着其余旅客上车,人来人往的月台上,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他垂下眼眸,看了眼窗边,深深怀疑它不干净。
解下围巾,用大衣包了起来。
手机丢了后,他在盟里随便买了一个,掏出来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五点。
二十三小时的旅程,一分钟都没过去……
秦迦又在心里把简易行骂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