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立在庭前,回头看向他,目光平淡,却隐隐带着一丝调侃:
“你看明白了吗?”
叶和凝一愣,心跳突然加速。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如此失态,呆呆地盯着她看了许久,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脸颊微微发烫,他连忙移开了视线,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此时,沈容端注意到走近的许琼花,连忙收起剑,朝她行了个礼。
叶和凝见状,回头,见是许琼花,压了压自己刚刚纷乱的心绪,正想打招呼,却见她脸色有些发白,脚步也略虚浮,不由得问道:
“娘,你看起来脸色好差,是有哪里不适吗?”
许琼花勉强笑了笑,却没回答叶和凝的话,而是问沈容端:
“容端,此前还未曾问过你。你这身功夫,是师从何人呢?”
沈容端微微一愣。
这几天观察下来,她知道许琼花与寻常的官家夫人十分不同。
她擅医术,而且十分随和健谈,没有什么架子。
不过,这些都还在可解释的范围内。
她知道叶世忠也是个身世凄惨之人,或许他是与许琼花相识于微末之时,一路携手奋斗至今。
因此,许琼花可能也有自己的境遇。
然而,她为何多年过后,还要过问这种江湖之事呢?
见沈容端没有马上回答,许琼花又笑了笑,补充道:
“……因为凝儿也很喜欢舞刀弄枪,我还想给他请个好些的教习师父,所以向你打听。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也无碍的。”
她看起来比刚刚镇定了些。
沈容端忽然又想起了挽澜在信里的千叮咛、万嘱咐。
她的剑法,自然是挽澜教的。
观察着许琼花的神态,她隐隐猜测,她刚刚看见了自己舞剑,认出了其中的一些关窍,也认出了自己的师父。
也知道为何惊鸿剑会在此。
那么,是为何呢?
这些都是挽澜绝口不提的事。
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沈容端也不例外。
她不想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也不会去费事窥探别人的秘密。
所以,沈容端说:
“我幼时便离家,因缘际会,吃了寺里几年饭。那时,也跟着庙里的师父们,粗粗学了一些武艺。他们也是各自学来,倒无什么门派师承之论。”
许琼花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要不要将在此的所见所闻,一一写给挽澜呢?
沈容端垂眸深思。
最近挽澜似乎很忙,信来得少,上面的字也寥寥。
不知他去哪了,也不知他又在做什么。
她是不爱给人添麻烦的,尤其是别人本就有麻烦时。
那么,还是暂且按下不提了罢。
“沈大哥,我练得怎么样?”
叶和凝还在一旁练着她新教的套路,十分认真,额头都出了一层晶莹的薄汗。
刺出最后一剑,他得意洋洋地看向沈容端。
见沈容端看过来,他又有些慌乱地把视线移开。
叶和凝是十分俊朗的,尤其是朝人撒娇时。
像昂着头的猫儿,突然蹭过来,偷偷舔了一下你的手心。
沈容端再怎么冷静自持,也是个仅有十几岁的少年。
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少年郎,连她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秋天随着漫山的枫叶一起落了,被皑皑的白雪覆盖。
皇室传统,冬日摆驾皇城附近的皇家专用猎场狩猎、顺便在行宫泡温泉。
这项活动不仅有众多皇亲国戚参加,重要的盛朝权贵也会应邀前往。
而且,这些人往往还会带着自己的子女一起。
一是存了一些比试之心,二也是希望他们能够多加亲近,日后继续相互扶持。
叶世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于是,沈容端和叶和凝,便随着他一同前往。
到了猎场,早已扎满了营帐。
年轻人都在一处,大人则在另一边。
叶和凝自幼便与这群公子少爷厮混,走到哪都是认识的人。
他也曾带沈容端一起和自己这帮朋友出去吃饭玩乐,但见沈容端不喜欢人多吵嚷之处,而且那些人吵吵闹闹,也碍着他和沈容端说话,所以近来倒是罕见地不曾出现。
此时,见到了他,大家都纷纷围了上来,笑着问他是不是又被叶世忠关禁闭了,怎么近来谁叫都不出门。
“喂,叶和凝!”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