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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异术,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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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乐寺与永宁寺隔道相望,明月随元修走到景乐寺前,那如天柱般肃穆伫立着的永宁寺将明月震撼得心头惶惶,她遥望着永宁寺,总有些记忆如潮信般闯入脑海,不管是鲜血,还是哀号。

元修一唤她,一瞬间又恍如隔世。

“姐姐……?你没事吧?”

明月垂下头。

“……我没事。”

景乐寺里正奏着欢乐,胡琴琵琶与羌笛,曲调自乐伎的指间倾泻而出,莺语帘前暖日红,将每位香客都拨弄得心弦乱颤。

庭中古树参天,奇花异草,格外清凉,南北各建了两座锦鲤莲花池,此时节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池中又修了功德塔,湖心亭上还圈养着几只孔雀和白虎。它们闲卧池中央,脚下还有寺中头陀投喂的鲜肉,近乎像被供奉的神明。

明月呆呆地望着这放肆奢华的庙宇,懵懂问道:“景乐寺的主人是谁?”

元修回身拉住明月的衣袖,笑眯眯地回答她:“没有主人了,若非要给景乐寺再找个主人,那就只能是我。”

明月眨了眨眼:“那这些乐伎、异兽,都是你弄的?”

元修说:“当然不是我,是前一位主人的手笔。”

明月又好奇道,“那是谁?”

元修在她耳边低语:“是汝南王悦,我上个月刚刚赐死了。”

明月无语凝噎,陡然竖起一身汗毛。她望着元修平静如水的脸色,一时升起了半分恐惧。

他杀了元恭,现在,又杀了汝南王元悦。

明月本能地离他远了几分,低声试探着问他:“汝南王……又为什么要死?他是冒犯了陛下吗?”

元修听她喊陛下,又转头紧盯着她的双眼,不厌其烦地再次强调了一遍:“是孝则。”

明月被他瞧得浑身发毛,又听元修轻笑,接着温柔又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没什么,只是在我之前,丞相曾想立他为帝,我不得不防微杜渐。”

明月咬紧牙关,她噤了声,只点点头。

元明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有一天,她也会对元修心生惧意。

这就是皇帝,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皇帝。

季艳被这目眩的景乐寺所吸引,没有听到身畔元修和元明月的低声闲聊,只是在前方朗朗叫道:“我头一次见到寺庙中还有乐伎!”

元修笑道:“当然了,这是伎乐天,人有欲乐,还有六欲天呢。”

季艳微诧:“欲?我以为成了僧,成了佛,就都要摒弃欲念呢。”

元修语意微妙,他勾着唇角对季艳解释道:“欲望是最原始的渴求,就算是神明,也未必见得无欲无求,更别说,我们是人。”

季艳听不出所以然,只是嘿嘿笑道:“哥哥懂得真多。”

几人过了庭院,便行至天王殿。殿前金像下,自天竺来的胡僧敲着一面铜锣变着戏法,他从袖中抓出一把豆子,手掌大开往空中一撒,那铜豌豆便化作了一只只翩翩盘旋的翠鸟,鸣叫着扑向殿下围观的看客。

季艳看得眼花缭乱,本能地啧啧惊叹,元明月呢,站在一侧,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澎湃。她本来以为自己见到这些戏法也会开怀,可如今,自己竟像个局外人。

四起的赞叹叫好声将元明月包裹起来,她仿似早就与良辰美景割裂,不知道从哪年开始,她就再也融不进这热闹和欢呼中。

鼓点越是激昂,她越是心慌,心头隆隆作响,好像冥冥中与某年某日的战鼓声重叠。

她少时不是最爱热闹吗?

元明月至此觉得自己真真变了,令人目眩的景乐寺还不如旧宅处新建的清庵更得她心。

安安静静的,就是比什么都好。

元修偏头看她,问道:“这么精彩的技艺,姐姐不喜欢吗?”

明月徐徐道:“我也觉得我应该喜欢的”,她又自嘲一声,“可能我年龄见长,竟有些觉得聒噪了……”

元修声音清冽,周遭嘈杂,他刻意靠在明月耳边道:“早知道姐姐觉得聒噪,我就不带姐姐来了。我记得以前姐姐还去逛庙会,看傩仪呢,几年过去,姐姐喜恶都变了。”

庙里的小厮又幕后牵来一只威武白狮,明月搓了搓自己的发梢,嘀咕道:“狻猊?”

元修又凑到她耳畔,吹得她耳尖热热的:“是染了色的大狮子狗。”

明月噗嗤一笑,尴尬道:“对,是戏法么,都是障眼法,我真傻。”

明月站得笔挺,与元修并肩,静静看着胡僧戏耍,瞧他一翻衣袖,又抡起一支特制的火壶,为庭下看客打造出眼花缭乱的火树银花。那火花恣意纷飞,眼瞧着又要迸到看客胸前,随着阵阵惊呼,火花又化作漫天金粉,轻飘飘落到看客的鞋尖上。

她目光所及,胡姬裙角翻飞,仿佛从她入殿时便从未一刻停止旋转;乐师摇头晃脑,羌管悠悠,时而悠长时而局促,好的表演是要有好的配乐,这样才称得上是一次伟大的演出。

明月与元修淹没在一众看客中,季艳早挤在前头,全身心沉浸在这场幻术里。

明月又问他:“季艳外嫁,今后你会想她吗?”

元修看着明月:“可能会吧。”

明月问:“你嫁了季瑾和季艳,今后若要联姻,还有哪些贵女可嫁?”她深吸一口气,诚挚道,“你会将我也嫁出去吗?”

“不会,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他眸光清明,又贴近了明月,悄声伏在她耳侧,“姐姐也不会想再嫁了吧,既然姐姐不想再嫁,多问无益了。”

他今天几次这样,明月觉得说不出的奇怪,就像……就像在勾引她一样,或许这样想不妥,但明月实在是找不到比这更贴切的形容。

明月心里拉起警报,后撤了一步,窘迫道:“这儿太吵了,我出去转转。”

不等元修说话,明月回身窜入人潮中,溜之大吉;然而就算是溜到了花园,那鼓点声仍旧不绝于耳。

明月脑内嗡嗡作响,面对什么都坦然不了,今朝做了公主,竟然比过去赤条条独身一人时还要拧巴。

她敢爱敢恨,敢怒敢言,现在——什么都不敢。

元明月好想做一只未孵化的雏鸟,躲在蛋壳里面,能感受到的只有光和热。

她背身藏在树后,看着草丛里的狸猫打盹。

“贵人怎么在这儿?是有什么心事?”

明月微诧,回头一瞧,是个年轻的俊美男子,他高挑瘦削,乌发雪肤,一双瞳仁熠熠发光,还眼挂笑意。明月警觉道:“有、有何贵干?”

他问:“在下是景乐寺的居士,堂内表演的正是精彩,贵人怎么走了?”

“我是陪别人来的,我不是很爱看……”

“哦?陪什么人来的?”

“弟弟妹妹……”

男子轻笑一声,走近几步,柔声道:“贵人心里有事,我看得出……”

明月猛然回头,躲避道:“站远些!”

那男子见明月警惕至此,垂头道:“抱歉,是在下冒昧了,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想和贵人打个招呼。对了,我还没有说我的名字……我叫云琛。”

明月冷酷道:“今天之后,我们就不会见面了,所以没必要交换名字。”

云琛失落道:“是吗?真可惜,我知道贵人是从皇宫里来的,我家里有人含冤而死,告状无门,只好来景乐寺里结交贵人。

明月听他要告状,一时惊讶,随即问道:“告状?告什么状?告谁的状?”

那人借机凑到明月耳畔:“此人位高权重,恐怕贵人也势单力薄。贵人有夫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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