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白芷不为所动,“不要转移话题。”
谢沉抬手示意投降。
“你也知道的,贺铭的未婚妻那会确诊了癌症......”说起这件事,谢沉语调变得沉重,“暗界之门是一个全息游戏,贺铭做这个游戏的初衷是将濒死之人的回忆保存,再扩充成为游戏副本的基础世界观,这样当玩家进入游戏的时候,就可以和死去的人对话,乃至一起生活。”
白芷想起了那个因为病痛迅速凋落的女孩,痛惜人生无常。但关于这个游戏......“要想达到贺铭需要的效果,只有所谓的回忆应该不够吧?”
谢沉点点头,终究没有隐瞒,“贺铭用技术将霍琅部分意识保存了下来,所以当贺铭在游戏中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并不完全是一个数据堆成的npc,而是意识衍生出来的,有一定自主性的,类人意识体。”
霍琅便是贺铭未婚妻。
“......”白芷虽然知道贺铭并非他看上去的那么玩世不恭,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不择手段。
不难想象他是用什么手段将一个濒死之人的意识保存下来的,白芷直接了当问道,“缸中之脑?”
谢沉道,“类似的手段。”
“霍琅同意吗?”
谢沉没有讲话,但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白芷将手边的抱枕向谢沉砸了过去,怒道,“这破事你又参与了多少?”
“这个游戏是我投的,要说完全不知情你大概也不会信。”谢沉将抱枕接住,缓缓道,“但说实话,当初贺铭给我看的项目书是另一个人畜无害的版本,我的确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等我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那你也是帮凶,两个混蛋狗东西!”白芷忍无可忍,重重踹了他一脚。
谢沉笑了笑,带着几分无奈,“当初你也是这么骂我们的。”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当初......你什么意思?”白芷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沉,脑海中蓦然闪过许多模糊的碎片,她的npc身份,活人感十足的系统,两条一模一样的项链,总是在副本中不期而遇的谢沉,还有上次见面贺铭言辞闪烁的模样......
最后,她想起杨铭峰,一个保留着所有记忆,在副本中无限次经历自己死亡的鬼魂,一个恐怖的猜想渐渐在她脑海浮现,“为什么你所谓的当初我完全没有印象,你们又对我做了什么?”
谢沉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向她凑近了几分,“接下来的事情,如果你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不合常理,就把它当做一个梦好了。”
“......这么奇幻?”白芷回忆起从第一个副本中出来后的那场车祸,“难道不是濒死之人才会进入这个游戏,通关后获得生存奖励?”
“一开始,贺铭的确是这样设计的。”谢沉说道,“虽然他所谓的生存奖励已经被你唾弃过了。”
谢沉在白芷充满审视意味的眼神中道出故事的开端。
贺铭做暗界之门的终极目的只有一个,保证全息体验的真实性。
在正式复制霍琅的意识之前,他的团队在全世界搜罗那些坐拥万贯家财,又疾病缠身命不久矣的富豪,当这些人对死亡的恐惧达到巅峰的时候,面对一个能够使自己的意识继续留存,并且保有对世界掌控感的方案是没有抵抗力的。
哪怕这是一个虚幻的世界。
于是两方一拍即合,一项项交易就此达成。
但很快这些boss们就在自己的世界中厌倦了,奴役一群由数据做成的npc,得到的快感实在有限,于是他们要求真人的加入。
“所以你们就满足这些金主的要求了?”白芷冷冷道,“他们到底给了天琅多少钱?”
“非常可观的数字。”事已至此,谢沉也不避讳,说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报价,“他们在临终前将自己的一部分财富转换成虚拟积分存在游戏账户里,只有获得意识的首肯,这些积分才能变成现实的资金。”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暗界之门的投资越来越大,收益却始终无法转换成真正的资金。
“一群恶魔终于下了地狱,而我却选择和他们做交易。”恍惚间,一个声音出现在脑海中,白芷莫名觉得贺铭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彼时霍琅已经去世,贺铭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与世隔绝,清醒的时间全部泡在游戏中与霍琅的意识相聚。手底下的人排除万难才将他从游戏中请出来,告知那些大佬们的诉求。
贺铭故技重施,让制作团队去找那些濒死的普通人。
只怪这个游戏的利润实在惊人,不巧团队里又有个技术疯子,他们开发出一个“选角AI”,黑进许多国家的医疗系统,层层筛选出符合条件的“玩家”。于是一张张邀请卡传到他们的手机、电脑、电视,潘多拉的魔盒从此打开。
“所以所谓的玩家,都是濒死之人的意识?”白芷尚且心存幻想,“就算没有完成副本任务,也不会在现实中真的死去?而完成了,就可以获得奖励,让自己的意识多存活一段时间,哪怕他们的□□已经死亡。”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运转。”谢沉道,“但随着副本越来越多,越来越难,玩家逐渐不够用了,这导致AI和游戏boss们,都开始失控。”
这句话暗示的信息过于恐怖,白芷只觉得全身的温度一点点凉下来,直到如坠冰窖。
“你的意思是,他们开始随机抓取并没有生命危险的普通人?”白芷的声音开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