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妥?妥妥?”慧佳轻声道,“你怎么了?”妥妥几天以来积压的难受和压抑再也难以控制,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不一会儿就打湿了整个脸孔,慧佳看了看她,然后看了看信纸,为难地说:“妥妥,你不要这样!”
妥妥的眼泪滴到了信纸上,“啪”的一声让她惊慌不已,连忙擦干泪,飞快地把信纸递给慧佳,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打开一本书装成看书的样子。
慧佳叹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一起来到那颗新栽的桂花树下,金黄的花粒已经开始落了,扑鼻的花香依旧。慧佳拉着妥妥盯着她哭红了眼睛语重心长地说:“傻姑娘,你哭什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杨策喜欢季小溪,那是他一厢情愿,我就没看见季小溪正眼瞧过他。你那么好,要是杨策知道你喜欢他,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你要是现在就哭,那不是仗还没开打就认输了?”
妥妥小声道:“但是他真的没怎么注意过我。”慧佳:“你没想过办法让他注意你啊。要不,这封信我们不给他送了?”妥妥摇摇头:“不行,当然得给他送。”“好的,那我放学再给她,你不要担心,季小溪根本没那想法。”黎慧佳不放心地看着妥妥,又说:“你要打起精神来,好好休息,让自己看起来漂漂亮亮的。这样才能让你喜欢的人注意到你对不对?”
不得不说,她劝人确实挺厉害的。
妥妥也感觉闷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移开了一点点,她含泪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慧佳。”
黎慧佳等到放学后才把信送出去,她赶上季小溪,边走边说:“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季小溪惊讶地看着她:“嗯,什么?”慧佳停住脚步,有些为难,她是和季小溪讲过她自己的一些事情,喜欢那个理发店的男青年,也被那个男青年喜欢。但是,季小溪却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方面的事,突然讲起什么人喜欢她之类的话题,她不会生气吧!所以她斟酌字句,道:“你知不知道有一个人向我打听你很久了?”
季小溪摇头,表示有些糊涂。
慧佳继续说道:“是杨策,他以前一直向我打听你的事来着,但是我没怎么和你说过,今天,他写了一封信给你,无论如何都要我带给你。”
季小溪本能地有些不想接,她想起杨策的脸便微微皱了眉头。但是,又碍于慧佳的情面,觉得无法拒绝。所以很犹豫地接了过来,还没拆开,就问慧佳:“我要怎么办?”“你至少回他一封信吧,至于想说什么就看你怎么想了。”黎慧佳在处理这方面的问题总是让人感觉很老到。
季小溪拿着信回家,却一直没拆开。因为家里除了季小路,还住着一个表妹。不管他们俩任何一个知道姐姐收到了一封情书,那不出三天,季小溪都能在她们那院子里出名了。
她一直等到第二天早晨,到了教室才打开看。杨策是用一张信纸写的,纸很薄,被杨策折了很多折痕,拆开后已经很皱了。季小溪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只是习惯性地看向窗外。窗外的樟树在清晨的风中枝叶摇摆,在围墙里外的人,应该都能看到它吧!
就如这一页信笺,对自己没有什么触动。但对于杨策而言,自己怎么回,他是在意的吧!就如当初送礼物给邵杰时,她的内心是那么忐忑。这样一想,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喜欢这种东西,本身,对人就是一种束缚吧!在意一个人,时时想看到他,时时想听到他的声音,就如自己对邵杰一般。浸透了思念的时光,既开心又紧张,既漫长又短暂。离开九中已经快一个月了,邵杰,过得,还好吗?
季小溪无意识地乱想,等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走神很久了时,她发现自己在杨策的信纸下面空白处写了两句诗。
季小溪慌乱起来,这是杨策的信纸,她在做什么?她自嘲地看着信纸空白处的字迹,写得不甚工整,却力透纸背,飞扬恣肆,毫不客气地占满了半张纸。
她飞快地把杨策的信纸折成两半,撕下了下面曾经空白的半阙,随意拧成一团,对准后面的垃圾桶扔了进去。看了一下教室里坐满的人,想着早自习就快结束了,要做的事不能犹豫,得快点做。于是另外拿了一张数学本子的纸,草草写了回信,内容大致就是一些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刻,要好好学习,多想其他任何事都是无益的,而且现在这个年龄段也断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云云……
写完了之后她找到了慧佳,向她招了招手,慧佳走了过来。季小溪把纸递给了慧佳,深吸了一口气,很无奈地道:“看吧,你要我写的回信,请你代为传递一下吧!”
不过这个时候,杨策已经在垃圾桶里把季小溪丢的纸团捡了起来,他从头一天把信交给慧佳起,就一直很留意季小溪的举动。季小溪早晨托腮看着窗外发呆,他的眼睛就炯炯如灯般盯着季小溪,看着她到底在干什么。季小溪随意地在他的信纸上写什么,他也在观察。所以季小溪丢纸团的举动他更是没有漏掉。下课铃一打,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垃圾桶里找到那个纸团。
当即他就打开了,揉得皱皱巴巴的半截纸上写着:“曾于沧海见明月,惆怅断章难画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