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妥的自行车给杨策带来了一些小小的麻烦,首先是这车骑回去之后,它崭新簇亮的光芒让杨策的妈妈围着它转了好几个圈,接着问的就是:“它哪来的?”
母亲的佝偻的背使得她做这个动作有些吃力,她现在连抬头看他仿佛也有些吃力,但她转过头来,眼睛里的疑惑和满脸的恐慌让杨策有些心痛……
这自行车对于妥妥家不过是成千上百的商品中的一个,但对于自己家里,却是西天来的宝。
“借的。朋友借给我骑,她家离学校近,不需要车。”杨策挠挠头摸了摸鼻梁,故作轻松地回答。
母亲没有再说什么,贫穷使得她说话没有了半点份量。儿女身上好安钱。她要是有那个钱,也定会买点好东西给儿子。现在儿子有本事从朋友那里借来车,那也是件好事。自己这儿子书没读几本进肚,狐朋狗党却不少,常常听见有人在路口唤他,等自己出门,这崽子就不见人影了。她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回房继续忙自己的。
杨策爹扛着锄头回来之后看到这新鲜玩意儿就像没看见似的,继续进房,喝茶、抽烟。只是抽完那袋烟后狠狠地对指着对杨策说:“如果我发现你这东西是偷的,你就等着断掉你这条狗腿,用屁股爬到街上去讨饭就是。”
杨策听得满头血涌,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家门口斑驳的泥墙上的泥块在他用脚死死地拧蹭下簌簌地往下落。他一声不吭地跑到房里去了。不过两分钟就又冲了出来,径直骑着自行车出门了。策爸涨红着脸继续抽着烟,半天没有说话。
杨策骑着自行车四处游荡,孤独、委屈、伤心、难过种种滋味都直往心头涌,直到天断黑了他才回家。他堂哥在路口讶异地看着他的自行车:“你小子行啊!谁给你买的?你姐寄钱回来了?”
杨策摇摇头,但并不想多说什么。他脸上
“那是谁买给你的?”堂哥有些奇怪地问。
杨策动了动嘴唇,但最终还是觉得难以启齿。
“你小子,不会真是偷的吧!”堂哥瞪着他。
“说了不是!连你也不相信我吗?”杨策拧紧眉头,狠狠地看着他堂哥。
“哦!好。”他堂哥挑挑眉,若有所思地说,“只要不是偷的就行。我看,十有八九是女朋友送的。”说完他揶揄地笑了。
杨策脸微微红了红,还是什么都不说,只道:“哥,你要是回去了跟我家那俩老头老太解释解释吧,这车真不是我偷的。”
堂哥不怀好意地笑道:“又要我去救火啊?行,带女朋友给我看看……”
“哪有?”杨策无奈地掩面不语。
虽然妥妥有心送了他自行车,但他却并不知道怎样妥妥才能算是他的女朋友。所以他哥的话他还真是没法回答,只得装傻。
但无论如何,从妥妥送了他一个自行车开始,他偷跑出校园溜达的时间就越来越多,好几次他都想和妥妥一起去,但都被她拒绝了,有时候他是溜了去和镇上的一些青年们去政府打篮球,有时候他是去和这些青年们打牌,和他们在一起抽支烟,喝点啤酒,浑身爽快地回到学校,接受老师的惩罚。
有时候在教室里憋不住了,他觉得出去透口气都是舒服的,他喜欢听那些大人们说话。生姜从农民土地里收起来是几分钱一斤,卖到工厂里是一毛钱斤,如果去皮做成半成品,就会变成两毛五一斤,一两斤卖不到什么钱,但是一两车,几天的时间就可以获利不少。这些话题很多人听起来枯燥乏味,他却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