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旦朝贺,之后便是正月里走亲访友,互贺新年。
初五,镇国公和容珩到公主府拜年,与庆阳长公主、宋学士相谈甚欢。
礼尚往来,初六这日,宋予静便跟随父亲一起去镇国公府拜年贺节。
坐在正屋里,宋予静悄悄换了个姿势,借着喝茶的动作,眼角余光去看坐在上首的宋学士与镇国公。
茶杯里是她往常喝的栀子花茶,难怪刚才侍女上茶的时候,特意避开,不让她主动去端茶杯。
隐约猜出是容珩特意吩咐,她又多喝了几口,抬眸看向对面,正好看见他放下茶杯,走到屋中间,拱手作揖。
“父亲,天气正好,不如让我带宋姑娘去外面走走。”
宋予静一愣。
他这话说的太直接了,偏偏镇国公还同意了。
她悄悄觑了眼自家父亲的神情,还在正月,勉强带着点笑,倒也没有反对。
跟着容珩一走出正屋,宋予静便去牵他的手,“阿珩,你胆子真大!难道你就不怕阿爹说你?”
“令尊即使要责怪,也需要等到正月后。”容珩笑笑,“但有样重要的东西,不能等到正月再送给你。”
她立即追问:“是什么?”
“不急,在世子院。”
容珩卖起了关子,去的路上,无论她怎么试探追问,他都闭口不言。
等到了世子院,容珩让她留在外间,独自走进里屋。
见他如此郑重,宋予静越发好奇,紧盯着门帘。
等了会儿,容珩掀开帘子走出来,手里提着样东西,黑色布罩遮得严严实实,难以看出里面是什么。
她的视线一直停在上面。
容珩拿开布罩。
一盏花灯出现在眼前,黄花梨木的四角雕刻成飘逸云纹,以绢丝制成灯面,画着四季花卉,绚丽盛开,仿佛能闻到沁人花香。
容珩在底座下方燃起两根蜡烛。
花灯亮了起来,一尾锦鲤的影子浮现在灯面,摇曳摆尾,悠悠游过四季。
隔着灯面,宋予静轻轻戳了下锦鲤的尾巴,指尖抚过花瓣。
春天桃花,夏日睡莲,秋季金桂,冬时红梅。
每转过一季花,眼前便浮现与容珩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用问,她也知道这一定是他亲手做的花灯。
容珩轻声问:“喜欢吗?”
“喜欢!”她用力点头,“阿珩,你做的花灯真漂亮,是不是很难?”
“不难。”容珩吹灭蜡烛,将花灯郑重地交到她的手里,“静静,往后每年四季风光,我都陪你一起看。”
宋予静抬眸看他,“好,我们一起。”
容珩反握她的手,建议道:“不如提着这盏灯去元宵灯会?”
视线掠过红梅花瓣,她微微蹙眉,想起还在正月,连忙舒展眉头。
“灯会上的人太多了,万一挤坏了怎么办?你花了这么多心思和工夫,我可舍不得。”
容珩眉间笑意更深,“灯市初八便开了,一直连开十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当然是初八那天就去,算起来,我都十几年没逛过京城的元宵灯会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我还做了两盏花灯,比较简单,到时我们一起去。”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①
宋予静匆匆赶往侧门,远远地便看见容珩长身玉立,站在门口。
她刹住脚步,示意门房等人不要出声,蹑手蹑脚地溜到他的身后,踮起脚尖,猛地将手塞进他的颈侧。
他今日穿了件黑色斗篷,兜帽边缘围了一圈绒毛,颈侧的肌肤温暖,骤然触及她指尖的冷意,他不免浑身轻轻一颤。
容珩迅速转身,紧紧握住她的手,捧到怀里,不停揉搓,忧道:“手怎么这么冷?”
宋予静瞅瞅他的神情,老实交代:“之前在院子里等你的时候,我看到廊檐下结的冰凌,我掰了一根来玩。”
“你呀。”
容珩无奈摇头,凑近到她的指尖,呼出热气,温柔抚摸。
手指渐渐暖和起来,她正想将手抽回来,柔软的触觉忽然抵在指尖,温热呼吸直接吹落在肌肤。
热意一瞬间涌起,烫得她手指轻轻发颤。
“暖和了。”容珩牵住她的手,悠悠往前走,“以后就用这个办法,比较快。”
“阿珩……”
“嗯?刚才那个法子不好吗?”
指尖残留被他吻过的酥痒,宋予静对上他无辜含笑的模样,憋了半晌,只憋出一句:“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