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吴确闭眼,那双锐利的狐狸眼紧紧闭上,连带眉头一起深埋进皮肤底层,不肯放过自己任何一丝情绪。
“我说了我自己能走。”
小区里正在散步的老太太们目光精准投射,马扎说放就放,而杨时安目的也达到了,见他已经恢复活力,弯腰小心放下。
然后吴确就在琢磨不透alpha刁钻的想法中站好对视,看见alpha充满谴责又带着笑意的抬起手,说:“是块冰都该捂化了。”
啪的一下,吴确额头钝痛。
他捂上额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杨时安。
“你干嘛给我一个脑瓜崩?”
吴确看起来就是在克制自己不炸毛,刚才的梦魇也因为这些插曲而消失不见。
“要不你也给我弹一下?”杨时安避开这个回答,反问。
alpha期待的眼神完全忽视不了,吴确要呲牙都瞬间收起来,大概明白了他的脑回路。
想亲昵一点,就像欲求不满的——
“我不要牵手了,”杨时安继续说,却依旧伸出一只手,近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道:“我要亲你。”
吴确一个横跨躲过去,保持距离:“我要上去整理东西。”
几株树木挺立在窗前,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声响,吴家出现少有的动静。
“听你的,服软了。”吴宏深手机一放,烦躁道,“结果呢,就两个字,没事。”
“别在孩子面前这个德行,”田棉捏捏怀里吴希言的小脸蛋,皱眉,“不行你就问问你前——”
吴宏深目光飞速射过来,田棉一愣,舌头差点绕着打了结,瞥一眼还在怀里看磁吸书的小女儿,紧急转弯,“那个——问问你朋友穆清,她有法儿啊,几个月前不还让吴确去她家吃饭了嘛。”
这话其实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主动关心比什么都强。
田棉抱着女儿看向别处,不再开口。
穆清可不是吴宏深的什么朋友,而是他的前妻,是真正生下吴确的omega母亲。
吴宏深这个人,就是善于把人际交往搞得一团糟,却还能在独木桥上保持平衡。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不适应的和谐,田棉想,自己第一次见到穆清是在十年前,她当时非常坚决的离开了吴宏深,但因为离开全职母亲这个角色,再次回舞团要重新调整不短的时间,吴确没有判给她,她看见那个身为母亲的omega动摇了。
但只是身为母亲的动摇,不是身为妻子的动摇。
穆清很坚决的离开了吴宏深,却对小小的吴确依依不舍。
这个家确实离不开一个正常给予母爱的母亲。
她能被领到吴家,也不是自愿的。
想到这里,田棉叹了口气,轻轻的,充斥着无奈。
但她期望的生活大致就是这样了,忙于事业的丈夫,自己留在家里,可以弄些自己喜欢的小花园,种点花,参与自己崽的成长,拥有相对的自由。
alpha嘛,只要不乱搞,忠于家庭,有点大男子主义也无所谓。
她很懒,也厌倦人际上的麻烦事,只要没有太强烈的束缚,她不会讲什么。
所以穆清和吴宏深一离婚,自己就被长辈们选上了。
以至于后来两人为了争夺吴确打了几场官司,还没跟自己领证的丈夫与他的前妻回来,自己也是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沾一身泥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就是个想有安逸生活的富家omega而已。
田棉眼睛一转,看向吴宏深。
穆清不像我之前看过的要离婚的omega,她依旧年轻、依旧美貌,眼睛里有着不同于自己的光,没有恳求吴宏深,而是把身为omega的自己跟alpha前夫划为相同的地位。
按以前的自己,一定不敢这么做。
但穆清一开始就对她没有敌意没有针对,还一起喝过下午茶,自己也学到了一些跟吴宏深相处的精髓。
现在起码把自己尽力放在跟吴宏深平视的位置了,这在她家的传统AO观念中完全不可能出现。
在妈妈怀里自言自语玩耍的吴希言累了,哼哼唧唧挣脱怀抱,落地后扶着妈妈的腿,说:“妈妈,我要去你的书房看书,这里太无聊了。”
“啊,”田棉回过神来,低头摸摸她的头,温柔道,“嗯,去吧。”
吴宏深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母女俩,田棉瞥见,看不透他的心思,想赶紧让抱着她撒娇的女儿快点去书房。
倚着她的小豆丁却一拍手,脑袋瓜蹦出的主意让她雀跃,兴奋喊道:“妈妈!妈妈我不看书了!我要看啾啾!”
田棉心里咯噔一声,本想快点答应,免得孩子触碰到吴宏深莫名其妙的逆鳞,谁料几乎没参与过孩子成长的吴宏深突然开口:“啾啾是什么?你跟妈妈养的小鸟吗?”
田棉:“……”这时候想起跟孩子互动了?
吴希言虽然有分化omega的趋势,但从小被教育不用怕这怕那,自然也不会怕不常见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