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是他?
这问题若换作是一道高考语文阅读理解题,那简直是个菩萨心肠来送分的。
因为,他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孟樱宁其实一开始是真忘了要和靳宴惟说自己得先行一步,那时候着急上火,什么也顾不得。她从小就这臭毛病,如果脑袋被一件重要的事情占据,那就算她爸妈在身边,也不一定能被她放心上。
只不过事实呢,并不如她轻描淡写地和江芽说“忘了”那般坦然,在走出酒店的那一刻,她就想起了靳宴惟。
但是她强逼着自己没回头。
并且,也不去想这个人。
事后,孟樱宁不是没有想过就这件事给靳宴惟道个歉,但她拿起手机,才想起来早在三年前,她就把有关靳宴惟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了,微信也拉黑了。
不过以两人那藕断丝连的关系网,只要她有心,还是能通过其他人联系上他的。
但孟樱宁不想费这个心神。
反正她的提前离开,对靳宴惟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说不定还能少了个累赘。
多好的事啊,她可真是个为人着想的善良小女孩儿。
孟樱宁也想过,既然靳宴惟要回国了,那两人后面肯定会不可避免地碰上面。
但让她始料未及的是。
两人竟然会那么快就遇上。
老话可真是金圭玉臬,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孟樱宁觉得靳宴惟在欧洲待了那么几年,中文水平倒退得不是那么一星半点。
想着是自己不对在先,孟樱宁耐着性子,重新组织了措辞:“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
靳宴惟轻笑了下,故意逗她:“这医院应该没明令禁止说不让我来吧。”
“……”
孟樱宁真觉得自己这是在对牛弹琴,但一点点欠疚心理驱使,她还是好脾气地继续着这个话题:
“医院你是可以来,我只是有些惊讶怎么那么巧你会出现在这里,还刚好和我碰上……”
按照惯例,孟樱宁后边其实还应该关切地问候一句“你生病了吗”,但在不经意地目及靳宴惟眼底的一丝笑意,她忽地明白过来——这人就是在耍她。
于是她突然就不想问了。
非常高贵冷艳地噤了声,抱着臂,甚至看向靳宴惟的眼神也冷淡了许多。
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靳宴惟意识到什么,敛了笑,恢复成平静沉稳的状态。
他见好就收,没再逗她,这次认真地回答了孟樱宁的话:
“不巧。我是专门来医院找你的。”
孟樱宁狐疑:“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
靳宴惟:“我听说了方鲤住院的事,就让人查了下。”
也是,那么有钱有手段的人。
想要一个人的具体位置,何况方鲤还是个小有名气的女明星,那不得轻易如探囊取物。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说过的,要请我吃饭。”
“……”孟樱宁张口结舌:“就为了一顿饭?”
靳宴惟笑:“不可以吗?”
沉默两秒,孟樱宁问:“……改天可以吗?”
靳宴惟其实已经料想到了这个结果,也没失望,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也行。”
“你现在要回去吗?我送你。”
男人一派绅士风范,但孟樱宁并不想承他这一好意,甚至想要尽早地逃离这个地方,莹润的唇抿实,拒绝得毫不迟疑:
“不用了,有人来接我。”
闻言,靳宴惟那凝墨似的眸色愈发深沉了些,情绪被克制地溶进眼底,不露声色。
他问:“谁?”
孟樱宁刚想说是孟勖来接她。
但话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抨摔车门声,莫名让人听出冲天封顶的火气儿。
联翩而来的,是一道不爽到极点的嗓音: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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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响起得突兀,让俩人皆是始料未及。
下意识循声望过去。
孟勖甩上法拉利的车门,估计是心下冒火,懒得顾及淋不淋雨,伞也不好好撑,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
也就眨眼功夫,便站定到了孟樱宁面前。
黑色口罩,墨镜被随手脱下甩在了车内扶手箱,一身版型宽松的松石绿花衬衫,垂坠感极佳,半截布料虚虚掩入休闲裤,勾勒出劲瘦结实的腰身。
领口顶端的两粒纽扣不规矩地散着,雨中暗淡的天光洋洋洒洒打在他那敞口的大片白皙皮肤上,质感温润,带着颓废慵懒的味道。
鲜明的颜色,极为挑人的穿搭,但孟勖驾驭得非常完美。
一整个孔雀开屏。
只是这孔雀脸色现在不咋好,露在口罩外头的一双桃花眼垂落,乍一看比外头的天色还阴沉,拢着层阴霾,跟恶鬼罗铩比起来也就长得好看些。
“你怎么在这里?”
他朝靳宴惟发难,语气挺不客气。
“他……”
孟樱宁刚想说话,就被孟勖叫停:“没你的事儿,我问他,你当什么话筒?”
看起来是真生气了,否则他也不会在孟樱宁面前叫嚣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