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端方、稍一越矩就要致歉的一个人,自然不会与静云胡来。
她话中坚定,是真的没有怀疑萧大哥半分,赫连昭总算放下心头大石,“是没得手,静云被我取笑一番后不情不愿地走了。”
“萧大哥回来你莫要说是我提的…”她吐了吐舌头,半响皱着小脸回想一番,轻轻摇头道,“其他师父,没有似静云这般言语出格。”
—庵中的尼姑你认得多少?
赫连昭掰着手指数了数,“庵中静字辈的有静延、静云、静知、静海、静无、静安、静心、静念、静意、静苦、静禾、静迟,共十二人。无字辈的五人,我都见过,有无岫、无心、无秀、无念、无央。”
“不过我听说…静字辈的如今只有十人,静知和静海师父已不在人世,说是相继得了病,就埋在山上。”
—何时发生的事
“我没有详问…”赫连昭迟疑道,“明日吧…我找个机会打探,无央年纪小,最喜欢听我说山下的话本子,静知和静海的事是从她那听来的,不过我后来再问,却说我记错了。”
—不必心急,一时好奇罢了
陆遐还要再言,赫连昭忽然侧眸,琥珀瞳一瞬不瞬盯着暗道方向,她轻手轻脚站起身,护在陆遐身前,右手缓缓按在了剑柄上,陆遐侧耳静听却无半点声响。
她全身微凛显然蓄势待发,稍有不对,长剑便要出鞘。
过得片刻,又似过去几息,她终于放松按住剑柄的指掌,重新抱剑坐下,陆遐不明就里,以眼神相询。
“可能是听岔了,姐姐不必担忧。”赫连昭脸色如常,朝她灿烂一笑,露出两个虎牙。
她这一笑又有几分稚气,与按剑时截然不同,陆遐提笔在纸上写着,赫连昭看了扬笑,“姐姐,你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就是习武之人的寻常习惯,哪里值得她称赞,赫连昭脸儿红红,看她灯下宁和的姿态,心里一动,憋了许久的话冲口而出,“姐姐,上回同你说的来家中作客,是真心实意。”
虽然假扮有孕,邀她来却也是真情流露,没有作假,陆遐道没有恼她,可赫连昭还是忐忑,她咬唇低语,“真的,我没骗你…找到姐姐,等此事了结,我与戚大哥就回返安州,你届时…还愿意来家中作客吗?”
女子支额,看着她笑意深深。
—我做不了主,得问你萧大哥
这是实话,陆遐固然想答应她,不忍让小姑娘失望,可想起路引和端州一案,她忧心安州之行未必如愿,口中不敢轻应,答应了届时不能如约而至,反倒叫她空欢喜一场。
…沈应想来也不会同意她一人独行,她那损毁的路引呵…
“姐姐是怕萧大哥不答应么,等静月庵之事毕,我同他说,你千万记着。”小姑娘胜意拳拳,恨不得眼下就把静月庵之事了结,好拖着她去安州作客。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陆遐不忍扫她的兴,笑意深浓,看着一脸欢喜的小姑娘,不知怎么地想起元英了,她与元英都是一般诚挚的好姑娘。
只是元英更英气些,赫连昭到底心中有情,还有独属女子的婉约娇柔,话说回来,他们年纪相仿会武功,说不定有朝一日能成为挚交好友。
两人在灯下言语,不觉又过一个时辰,夜深人静,困意实是深重,赫连昭秀气地打了一个哈欠,陆遐看她困得厉害,正要劝她歇息一会儿,衣柜里陡然出现两短一长的轻扣声。
是约定好的暗号!
两人困意顿消,光亮一晃,屋内便多了两个黑衣人。
黑巾覆面,露在外的长眸闪亮,赫连昭忙迎向其中一人,“戚大哥,一切顺利吧?”
戚远潮揭开布巾,他脸色有些许苍白,温和接下小姑娘的关切,“昭昭你等急了吧?我们无事,一切顺利。”
那女子静立在桌案前不动,沈应站定侧眸对上她的,语意凉透,“…你可以试探妙云师太了,石雕底下的境况,怕是要惊动安州府。”
陆遐的心重重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