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走了,快起来吧!”
听到洛宝宝的这句话,洛蔚宁睁开双眼,坐起来紧张道:“方才诊脉的大夫看出来没有?”
洛宝宝摇了摇头,“她脸色没什么变化,应该没把出来。如果把出来了怎么还会把你带来这里?”
洛蔚宁的视线越过洛宝宝,才看清自己置身于一个房内,比她租住的阁楼还要大上十倍。是她晕倒后方才的两个女子让人把她抬到这儿的。
来的路上她听到两个女子和洛宝宝的对话,知道这是两个女子家中的私宅。
有丝丝檀木幽香袭入鼻息,洛蔚宁嗅了嗅,鼻子凑到床柱子上,确认气味正是来自这架檀木架子床。她指腹划过床柱,手感光滑舒服,一副没见过世面,被惊艳到的样子。再环视四周,虽然屋子空荡荡,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但墙上挂着的书画、墙角立着的雕花精美的大花瓶,看着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她忍不住感叹,在汴京内城不仅有家宅,还有如此宽敞、装潢布置也豪华奢侈的一座空置的私宅,那两个女子家中该有多富有?
“别光顾着看了!”洛宝宝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洛蔚宁从遐想中回过神,只见洛宝宝捧着一碟糕点,递给她一块,又道:“方才红衣姐姐离开前吩咐的,你醒来后就吃了这个,她们在院里等你!”
她没接洛宝宝递来的糕点,反而夺过碟子,贴心地让妹妹腾出手吃糕点,笑说:“宝宝也吃点!”
姐妹对着糕点狼吞虎咽起来。
洛蔚宁傍晚才从家中用过哺食,不过两个时辰,她确实又饿了,为免一会在两位小娘子面前失态,还是先填饱肚子为好。
……
洛蔚宁和洛宝宝穿过长廊进入另一个院子,院子中央栽种着一棵挺拔盛开的梅树。枝头上的粉红是冬天里这个荒凉无色的院子里唯一的色彩。
长廊尽头是一个暖阁,门朝院子开。她们远远瞧见杨晞和赵淑瑞坐在里面一边煮茶一边谈话。
“二位小娘子,小生失礼了。”洛蔚宁走进暖阁首先作揖致歉。
赵淑瑞和她寒暄了两句,邀请她坐下。
洛蔚宁坐在杨晞和赵淑瑞对面的软塌上,宝宝跪坐在她侧后方。
“多谢二位小娘子今夜相救。小生姓洛,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洛蔚宁面上挂着礼貌的笑容,暗地里却忍不住心虚,偷偷瞄了眼杨晞。
听宝宝说,方才诊脉的是这个蓝衣女子,但看她端起茶水浅尝,容色风轻云淡,不像看穿了她。
她悬在心头的石头稍稍放下。想来也是,通过诊脉辨别男女身份,是大夫的一门高本领,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子,医术造诣能有多高?
正在这时候,蓝衣女子放下茶杯,抬眼之际刚好与她目光触碰,平静的眼神没起半点波澜,也毫无温度。大概是做骗子心虚,洛蔚宁吓得心里发毛,坐立难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在州桥上所见到的笑容温暖明丽的女子。
她把视线放回红衣女子身上,幸好今晚的目标是这个温柔甜美的姐姐。
听红衣女子介绍,她和蓝衣女子是姐妹,姓杨,家里在汴京经营药材生意,所以略懂医术。
只是药材富商家千金,洛蔚宁放心继续交谈。
“洛公子怎能如此粗心,竟能把自个给饿晕?”赵淑瑞关切道。
洛蔚宁好尴尬,皮笑肉不笑。装晕的时候她听到洛宝宝说自己是废寝忘食读书饿晕的。
有赏灯猜灯谜的心思,唯独缺了吃饭那一时半会,说出来也不怕贻笑大方。
不过,这反倒给了她切入正题的机会。
她装作有难言之隐的样子,说:“不瞒小娘子,小生家贫,家中余粮有限,实在是迫不得已。今晚多谢你们的糕点款待。家中婢女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顾存小生颜面,还望二位莫要见笑。”
洛蔚宁装书生装了一年半,在洛宝宝的督促下也学会了认字背书,这番文绉绉的话说起来简直信手拈来。
赵淑瑞听后果然产生怜悯,赶紧询问洛蔚宁家中的情况。
洛蔚宁谎称自己自幼家道中落,和奶奶相依为命,正在汴京定居,拜了先生读书,至今未有功名傍身,但十分热爱读书,心有鸿鹄之志,希望有朝一日能进士及第。
她今夜在灯肆里猜灯谜,讲故事展现过才华,赵淑瑞对其书生身份深信不疑。对于她还没考过州试获取功名,也没有看轻、失望。
毕竟洛蔚宁看起来还很年少。
洛蔚宁心想,该谈的都谈了,听完她的凄惨身世和鸿鹄之志,但凡对她的相貌有几分中意的富家千金都会产生恻隐之心,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支持几两银子。
不知眼前这位汴京富家千金能支持多少,至少有五两吧?
捧起茶杯到嘴边,遮挡住忐忑不安的神情。
赵淑瑞想了想,对站在暖阁门口的女护卫道:“璇玑,去账房给洛公子取五十两!”
五十两!
洛蔚宁大为震悚,手中的杯子脱手而落,“砰”的一声摔在木地板上。杯子没碎,却撒了一地的茶水。
洛宝宝赶紧上前为洛蔚宁擦拭衣裳和地板,边道:“公子你饿得手脚发软了。”
她抬头悄悄给了洛蔚宁一个眼神,示意她淡定,要有大格局!
“茶有点烫,不好意思二位。”洛蔚宁憨笑,从没试过这般丑态百出。
杨晞薄唇浅扬,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对赵淑瑞道:“姐姐你吓到洛公子了。洛公子乃读书人,心有大志,怎会无端受人厚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