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就如此云淡风轻,毫无所谓地说要和赵淑瑞一刀两断,真替公主感到不值!
一弯月亮悬挂在鸿鹄院上空,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犬吠猫叫。
月光从阁楼的天窗洒进,照在睡着一家三口的床上。
洛蔚宁闭着眼睛,侧躺在最外沿,背对洛宝宝和奶奶在看今日杨晞送来的,杨家姐姐给她的信。纸上寥寥几行字,却让她摸不着头脑。她转过身,直接用信纸拍了拍洛宝宝的脸蛋,悄声道:“宝宝!”
洛宝宝睁开朦胧的睡眼,呢喃一声,“什么事,我刚准备睡着?”
“帮我看看这封信写的什么?”
洛宝宝没有半点不耐烦,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替洛蔚宁看起信来。
那杨家姐姐文才了得,信上写的是一首七言诗,词意晦涩难懂。洛宝宝不过是跟镇上的先生读过几年书,后来靠自己读书领悟,与赵淑瑞自然没法相比的,理解起这首诗也相当吃力。
她告诉洛蔚宁,头四句意思是那晚与她相识,杨家姐姐感到非常幸运,再后一句表明自己近况很好,最后一句像是关心洛蔚宁的近况,也像显浅地表达思念之情。
用词非常有分寸,不失女儿家的矜持。全篇无一字诉说对洛蔚宁的思念和倾慕,只让读者隐约领悟,即便传到外人手里,也不会落人口实。
洛宝宝看了不由得对杨家姐姐的才华大为赞叹。
洛蔚宁不以为意,折起信纸就往枕头下藏起来,“也没写什么大事,睡觉吧!”
洛宝宝却来了兴致,笑得甚为暧昧,“我觉得那杨家姐姐挺喜欢你的,你喜欢她吗?”
“想什么呢,我是女子,怎么会喜欢她?”洛蔚宁压着声调反驳,唯恐吵醒睡在最靠边的奶奶。
“你要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赴约?况且,今日那杨小娘子跟你说的话,一点也不客气,你还热脸贴她们的冷屁股?”
今日洛宝宝站在阁楼楼台把杨晞和洛蔚宁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其中杨晞说的“我姐姐,非洛公子可企及,希望你别因为这次见面对她起了非分之想,否则结果是你无法承受的!”这句话,让洛宝宝很不舒服。
怎么感觉是她家阿宁主动缠上似的?也怪欺负人的。
洛蔚宁也回想起杨晞说这番话的神情,虽然格外的严肃冷淡,却不像势利眼欺负人,反倒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劝告之意,所以她不觉得不舒服。
说到杨晞,她忽然想起一件更为紧要的事,对洛宝宝道:“对了,我托你打听的事情有消息没有?”
洛宝宝不用多想就知道她问的什么,道:“你说巺子的事啊?我问过那些书生了,十几年前确实有一个姓章的朝廷大员被贬谪到咱们老家,好像原来是翰林大学士,因为与当时宰相不和才被贬的。”
这个院子住的都是读书人,有的与太学、国子监的学生相识,洛宝宝正是通过他们打听出来的。
当年洛蔚宁姐妹俩乞讨到一户办丧事的人家,那户人家门庭简陋,荒凉可以罗雀,低矮的门额写着两个字。后来她们识字了,回想起来,知道那是“章府”二字。由此可知赠玉璜的女孩是章府的孩子。
洛蔚宁激动道:“那是不是找到以前翰林大学士的家人,就能打听到巺子的下落?”
“恐怕你要失望了。当今圣上登基以后重用新党,排除打击旧党,把所有旧党子弟都逐出汴京。有官身的贬谪偏远地方为官,无官身的就逐回老家。那章姓大学士碰巧是旧党,据说老家在西蜀!”
几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在洛蔚宁头上,她舌头都打结了,“什么……西……蜀?”
洛宝宝叹气吟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阿宁,要不你还是算了,不找了。她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一块玉或许没那么重要?”
洛蔚宁定睛看着屋梁,面无表情,手握着挂于脖颈的玉璜,拇指摩挲着玉上清晰的纹路。她叹了口气,忽然有些释然了。
妹妹说得对,一块玉对于官宦之家的孩子或许不重要,人家送出去就送出去了,十年过去,都把这事抛之脑后。她又为何要如此固执,踏遍万里江山,毫无线索地找寻一人?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