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方一脚踹过来之前,萧雁识自马上翻身而下,他嘴角带笑,“这不是怕被你抹了脖子么,搂个腰而已,你都想要我命了……”
语气轻佻又无所谓,萧雁识活脱脱一个无赖,但有夜色遮掩,无人知道他眼底连半分笑意都无。
交手到现在,若对方真是个土匪头子那便奇了怪了。
可是观其他人,似乎也并非行伍出身,行事做派,言谈举止,与草寇无异。
萧雁识心思百转,最后还是决意先不打草惊蛇。
对方人数几何,山寨何处,背后又是否有什么人物推动,一切皆不可知,更何况阿姐就在身后,一旦缠斗起来,怕是难以分神看顾。
不过瞬息,萧雁识就做好了决定。
“美人是不是有什么难处,缘何在此落草?”萧雁识热络地攀关系,丝毫不见先前出手狠厉的模样。
萧跃身侧的兵士戳了戳他,小声问,“世子原来是喜欢男……”
萧跃一个眼神过去,兵士哑住了,“……”
但他自觉窥探到了什么大秘密,脑子里翻江倒海。
然后一只手拍了拍他后脑,“想清楚再说,那仅仅只是个男人么?”
兵士才十三四岁,摸不准萧跃的意思,人傻愣愣的,“不是男人是什么?”
“也不像男扮女装呐……”
“是美人。”萧跃一脸高深,纵然从他的角度来看,男人再美也没什么“滋味儿”,硬邦邦的也不嫌硌手。
这边二人对于萧雁识的“秘闻”小心交流了一番,那边萧雁识早已“沉溺”,句句都是一副要带“美人”脱离苦海的模样。
“说完了吗?”美人终是耐心不足,手里软剑挽了个剑花。
萧雁识见人拔剑相向,忙抬手,“还有最后一句!”
“说。”美人压抑着怒气。
“有吃的吗?”萧雁识刻意地往那几辆粮草车上瞄了瞄,“不光人吃的……马料也需要。”
他话音一落,美人手里的软剑一僵。
萧跃扶额。
自家世子哪儿都好,就是这脸皮……忒厚!
大概也是说完了之后自觉有些冒昧,萧雁识抚了抚马儿的鬃毛,“也不是白要,我们随行有不少北疆的特产,以物易物也是可以的。”
至于后边拉的那几车嫁妆……萧雁识摸摸下巴。
想都别想!
方才还与人打得难解难分,甚至将人家的小弟打得人仰马翻,至今还趴在地上嗷嗷叫,转瞬却还能与对方讨价还价。
在场诸人神色各异,萧跃却乐见其成,自家世子能屈能伸,脸皮厚也是本事!
“北疆?”美人蹙眉,“你们是什么人?”
虽未着兵服,身上所携长刀也不似军中将士所用,但身上的血腥气和出手时的利落不易遮掩。
“河东军,姚将军部下。”萧雁识说着扯出来一截袖子,上边绣着一圈繁复的花纹。
萧雁识丝毫不掩饰身份,地上哀嚎的土匪一听就慌了,“军爷,军爷饶命啊,我等有眼不识泰山,竟拦了您的路……”
“是啊军爷,若是知道是您过路,我等早早就在路旁候着了,哪里敢误了您赶路!”
“军爷饶命……”
河东军素来能征善战,如今的河东军由姚骊掌管,五年间剿十三郡匪患、灭乌东遗族,只这两件事就叫整个大魏百姓闻之敬然。
“美人是不相信?”萧雁识御马往前走了几步,胸口几乎挨着剑尖,只需对方微一使力,轻而易举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然而,对方还是收了剑,“拦了军爷的路,本该以死论罪,但小的贪生,还望军爷饶且一命,那几车金银只当是我寨子孝敬军爷的……”
贪生?萧雁识心想,我可没从你眼底看出一点贪生怕死的样儿。
不过,只要美人说的那都是对的,美人愿意演戏那就演吧!
他弯唇一笑,又是一副痞赖相,“美人不必心慌,该揍的我们已经揍过了,之后他们自去找官府自首便了了,至于那几车金银……美人你看着处理就好,毕竟河东军治军严谨,我这一个小小都尉,可不敢生受这来历不明的宝贝。”
说到这儿,他又道,“只是可惜了美人……”
“什么?”
萧雁识眯了眯眼,忽然探身凑近,温热的吐息扑在男人耳际,“相比那几车金银,我更想将美人你带回去……”
*
生费了一番周折,凌晨的时候总算赶到了那处破旧的驿站。虽人迹寥寥,但能讨一碗热汤喝也算不错。
将萧雁寻等安顿好,萧雁识和萧跃挤在一张硬邦邦的榻上,二人困是困,但还是撑着不敢睡。
“世子,那些土匪就由着他们逃了?”萧跃犹是不忿。
“逃?”萧跃枕着手臂,“你觉得那人能放过他们?”
“那个人?”萧跃一瞬间来了兴趣,“是世子喜欢的那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