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犹头一次登门,未递拜帖,全仰仗谢开霁那张脸才顺顺利利入了侯府。
萧雁识见他时也不意外,无人注意到他眸底暖了些,将薛犹谢开霁迎进侧院。
“这是世子的居所?”薛犹眸子闪了闪,看着院中孤零零立着一颗桃树。
萧雁识抖落干净身上的雪,分别给二人递了一杯热茶,“八岁前,顽劣得很,这院里本有不少花花草草,还有一棵海棠树,却被我祸害了个干净,”说到幼时的事情,他唇边带笑,那双眸子像借了日光,看在薛犹眼里,像盛满了无边辉色。
谢开霁也跟着笑了,“何止是顽劣,那可是日日带着我爬树翻墙,有一次险些被管家当做小贼抓起来……”
说及这些糗事,萧雁识难得面红,他摸了摸鼻尖,“平素困在宫里当伴读,一有闲的机会便有些放肆,现在想来,确实给管家添了不少麻烦。”
“哎,”谢开霁搁下杯盏,往外瞄了眼,“方才进来时听侯府的下人说你回来发了好大一通火,还罚管家他们几十杖责?”
“是吗,看来那一通火发得也算有些动静,”萧雁识正说着,管家领着几个人送进来糕点菜肴,摆了满满一桌,甚至还搁了一壶酒。
“郡王、公子、世子,公子方才醒来,听闻府里来了客人,原想着亲自过来见礼,奈何他现下身子还不爽利,还要照料少夫人那边,所以原谅则个……公子说下次定为郡王斟上几杯淡酒。”
萧雁识和谢开霁都未挑破薛犹的身份,管家也只当他是随谢开霁一起来的朋友,所以言语间也鲜少往他那边看去,殊不知那端端坐着的其实是自家世子未来的“世子妃”。
“萧叔替我向大公子问好,”若是平时他定是要过去看望看望萧雁致的,只是这一次涉及侯府“家事”,加上少夫人又怀了身子,这档口过去就是纯然添乱。
两家关系匪浅,谢开霁不过去,萧雁致不过来,二人都不会生出什么龃龉,管家心知肚明,便点头应和,又轻松转开话题,“郡王可不能错怪我家世子,那会儿杖责可是放了水呐……”
管家年纪比萧侯爷还要大上几岁,他往谢开霁面前倒满茶水,忍不住笑着替萧雁识解释,“世子心软,从来不会处置府里的下人,那会儿也就是做给那些人看的。”
谢开霁了然,薛犹眸光动了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管家带着人离开,屋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人,萧雁识和谢开霁熟稔,聊起来很是热络,薛犹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搭句话,却也不显得阿谀或是冷淡。
他这种润物细如声的态度叫萧雁识二人都觉得格外熨帖。
三人聊至正酣,外头匆匆来了一人,谢开霁一见便头大不已,“我的老天爷,这是不叫人活了么!我是做了什么孽,连休沐都不得安宁!”
原来是那位“骄纵”的殿下去郡王府扑了个空,一问下人才知道谢开霁来了侯府,亏是底下的人劝住了,否则这会儿风风火火赶过来便是他本尊了。
谢开霁一边庆幸那位殿下没有杀到侯府,一边耷拉着脸喝完自己的那杯酒,“未免那位一兴起又来搅了你的安宁,我先去瞧瞧情况,你们二人再聊聊……”
说完随便扯了身大氅就走了。
萧雁识来不及送,一扭头看见同样站着的薛犹,忍不住笑出声,“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看来那位殿下年纪虽小,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呐!”
这一句感叹,薛犹听出几分幸灾乐祸,他为萧雁识倒了一盏茶水,温和一笑,“郡王不在,世子便也少饮酒罢,上次在花楼我观世子面色绯红,连颈项都蔓延一大片,想来烈酒伤身,世子就戒戒嘴罢。”
薛犹果然能说会道,一句劝酒的话那是既委婉又熨帖,萧雁识微醺着,听着这温润的话忍不住有些飘飘然,他接下茶盏,一口气饮了大半,动作下嘴边落下一滴水液,滑进衣领。
薛犹,眸色动了动,他本就离得近,下意识想去替萧雁识扶了杯盏,孰料对方也同时拿开杯盏。
冷不防,手指挨着手背。
二人俱是一怔。
萧雁识今夜喝得不多,只三杯而已,薛犹更是只湿了唇,但不知为何,这一刻像是酒色熏然,理智随着那清淡的水液一并下了肚腹。
薛犹利落地抓住萧雁识的手,茶盏因这动作滚落,砸在地上骨碌骨碌滚到桌下。
“我来捡杯……唔!”那不自然的借口被堵在唇间,萧雁识腰际揽上一只大手,紧紧扣着他不能动分毫。
那张昳丽得不似常人的面孔在眼前像蒙了层纱,可即便是如此,萧雁识还是被勾得三魂七魄离了体,他闭上眼,松了劲,由着眼前的人“攻城略地”。
明明那样温柔的一个人,偏生吻起人来格外凶狠。
萧雁识唇也麻了,舌也痛了,连被紧扣的腰际也酸软无力。
“唔哼……”萧雁识眼睫颤了又颤,一只手无可奈何地圈住那人的脊背。
手掌贴着对方脊背的时候,萧雁识意乱情迷的档口仍旧能感觉到那人一僵,像是被萧雁识的手掌烫了下似的。
不过也只是瞬息,萧雁识那一点神志重新被裹将进去,再度卷进暧昧吻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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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雁识将人送出府的时候,天色已然黑沉,头顶的月亮映着地上的雪,侯府廊下的灯笼暖黄,萧雁识甚至不小心瞥见薛犹唇角的小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