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以后,萧雁识抽空便往谢开霁那庄子上跑。
薛犹偶尔在。
不在的时候萧雁识与谢开霁便去庄子后的山上打野物。
这日,皇帝罢朝一日,萧雁致托人从西南带过来的特产刚到,多是养生的野货,一起送到府里的竟还有一对儿野鹤。
思来想去,萧雁致还是送进宫里。
萧雁识知道时也没有说什么,只从一堆特产里挑出几样分成两份,一份送到谢开霁府上,另一份则送到薛犹手上。
“你略过长公主给薛犹送礼,不怕人家又拿你的不是?”谢开霁御马在前头走,手里长弓晃了晃,“仔细论来,长公主还是你的泰水大人,哈哈哈……”
谢开霁笑得幸灾乐祸,结果被萧雁识狠狠踹了一脚,险些从马上跌下来,“哎,我实话实说么,你怎的还恼了!”
“旁人如何想是他们的事情,我现在若是将礼送到长公主手里,便是让侯府弱了一头,像是借机攀附似的……而且送给薛犹的礼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贵在心意,没得送到旁人手里浪费。”萧雁识想法简单,谢开霁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你与薛犹……当真动了情?”谢开霁短暂地纠结了下,还是问了出来。
萧雁识闻言顿了顿,而后点头,“我对他的心意,算不得清白。”
其实在谢开霁之前,萧雁识便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为此辗转反侧想了一个晚上,最后得出的结论,自然是肯定。
也许早在第一次见面,薛犹便入了他的心。
只是当时又是怀疑又是防备,连自己何时一头溺进去他都不曾知道。
后来,感情难控,花楼那次便是证据。
明明知道薛韶厌恶那人,但他偏偏还是没能忍住帮了他一把,结果自己入了套,最后……一夜荒唐。
萧雁识捅了薛犹一刀。
后来他想,倘若那天不是这个人,而是……而是随便任何一个其他的人,他当是会要了对方的性命。
谢开霁看着萧雁识扯出一抹笑,“他对我是否有同样的情意我不敢确定,但……动心应当还是有些的。”
看似有几分把握,但谢开霁却蹙眉。
“只是‘有些’,那你岂不是很吃亏?”
萧雁识回神,拎着马鞭戳了戳谢开霁,“这样已然够了。”
“情”不是交易,更无法放在秤的两头计量。
谢开霁不懂他的想法,只隐隐觉得萧雁识这样兴许不大值当,但他又不知如何开解,便问起另一件事,“我听兄长说,你与薛犹约定这桩婚事维持一年,一年后就和离?”
谢开霁的话让萧雁识忆起自己之前的话,他捏着手里的马鞭,“那时我不确定他愿不愿意,遂有了这个约定。”
但现在,萧雁识忽而觉得有些后悔,那一年的时间其实可以略微长些的。
“我观你二人如今都是沉溺的模样,想来那约定最后只是废话罢了……”谢开霁瞄了眼萧雁识的神情,忍不住打趣,“说来也是奇妙,你二人本来桥是桥,路是路的,可这才不到一个月,竟也成了一桩好事!”
萧雁识轻咳一声,竟有些不好意思,“莫要再拿我玩笑了……”
“好好好,暂且放过你,只等你二人成亲那日,我好好灌你些酒。”谢开霁打马在前开路,萧雁识落后一步跟上。
谢开霁的这处庄子背靠青峰山,山峦绵延百里,树林深处鲜少有人踏足,但今岁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里边有吊睛大虎,于是近几个月总有胆子大的往里边去,只等运气好些将那大虎猎杀。
但三四个月过去了,进去的人是一茬又一茬,却丝毫没有发现老虎的踪迹。
谢开霁与萧雁识倒不是为虎而来。
二人原本骑着马,偶见野兔小鹿便出手射杀,不多时竟也收获颇丰。
只是越往里走,林木葳蕤,密密匝匝几乎将头顶的天空遮住,空气中隐隐泛着一股潮湿腐败的气味儿。
“再往里走可就要弃马了,”谢开霁停住,看向萧雁识,“怎么办,要继续吗?”
萧雁识勒马,想了想道,“要不回去罢,今日也猎了不少……”
“可是这一路都只是些小东西,怪没有意思的,”谢开霁用长弓戳了戳挂在马后的猎物,蹙着眉,“原本我还想着猎只狐狸,剥了毛皮给母亲做件披肩……”
谢开霁口中的母亲指的是养母魏氏。
她原本是老郡王的妾,无儿无女,在郡王妃仙逝后便将谢开霁视若己出。当年若不是看她对谢开霁关怀备至,萧母也不会放心将谢开霁留在郡王府。
这些年,谢开霁与魏氏亲近得很,在他心中,魏氏已然是与亲生母亲一般。
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一概都要往府里送一份。
为的就是孝敬魏氏。
今日提及这个,萧雁识还有什么不懂,立时干脆同意了,“既然如此,便先将马和猎物留在这里,你发个号信,让庄子上的人将这些先带回去,你我二人直接进罢。”
谢开霁锤了一把萧雁识的肩膀,“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