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因为我是安曦还是他宁韫的娘子,而改变分毫。从前时,他唤我阿曦,爱护宠溺,以礼相待。如今来,他唤我娘子,依旧相敬如宾,亦未逾越分毫。
“娘就是担心,怕他是因利用你,娶你过了门,但实则心里还惦念着与公主的婚事,而刻薄于你。”娘亲叹了口气,“你是不知,你爹这几日总是坐立不安,夜里也总是安睡不下,不停地与我分析,说这宁韫放着公主不娶,为了仕途委曲求全,心中定然憋屈,怕你嫁过去受苦受委屈,越想越气,越想越睡不下……我原先也觉得宁韫这孩子没有什么坏心眼,总归是不会对你坏到哪里去,可听你爹说得多了,我这心里也忐忑不安起来,再加上今日,新婿初回门,本也不是小事,他都能如此不放在心上,可想这平日里又该如何怠慢冷落于你……”
我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再解释下去。
要说都察院公务繁重,可我也是瞧见与他共事的同僚谢大人,每每傍晚时分都携夫人出门散步,路过宁府门口时,还会与我打招呼。
可宁韫总归是要过了戌时才回府。
我百无聊赖地食过晚饭,早就困得眼皮打架起来,早早睡下了,夜里醒来不见他回房。
新婚两日,他始终都没回过新房歇息,夜夜宿在书房,我再愚钝也大概感觉到他是刻意避着我,可又不知是为何缘由。
原本想着他不来,我亦乐得无需应付,可如今经娘这么一问,问得我心下也没底起来。
也才明白过来,方才饭桌上那一出,是爹的下马威,意在震慑宁韫,给我撑腰。
不禁心头微暖,眼底一热,差点落下泪来,更怕娘亲误会了去,我连忙深吸一口气,将泪水咽了回去。
娘亲见我神色不对,非要拉着我瞧,我赶快转换话题,“娘,您放心吧,他待我很好,公婆也待我如同己出,早前些日子,婆婆便准备好了归宁的礼品,还特地交代了府中上下都要依我的吩咐行事……”
“这样最好,”娘亲总归是信了我的话,末了还忍不住交代我,“你呀,有什么委屈尽管回来和爹娘说,要是那宁家小子真敢对你不好,爹和娘定不饶他!”
算起来,到底宁韫是待我不好,还是很好,我竟也说不明白。
他温言软语,体贴入微,可又刻意逃避,不释缘由。
他对爹娘不违不犟,可我总觉得他心中有打算,一切尽握在手心,明着顺从实则是在用其他的方式来违逆。
他对岳父岳母温顺低头,到底是真心敬畏,还是虚伪演戏。
姐夫说过,宁韫心思深沉,是有筹谋智慧之人。
我本就是简单直接的个性,自小到大,心眼里藏不住一根细针,他的筹谋,我看不清楚,也读不明白。
从赐婚的旨意下达安家起,我的心绪都是起起落落。
想起从前的好,我偶会觉得我的宁哥哥兴许就是爱我的,从未更改过半分。
可掺杂起他退婚又求婚的作为,难免析出他的手段与居心,我的心里便又不坚定起来。
如此患得患失,难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