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吩咐下人收拾了客房,安顿舅舅住下,我和宁韫这才回去宁府。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拉着我的手,直到回到卧房关上门,才堪堪松开。
我不明所以地坐下来,想抬手添茶,想给他递一杯水喝,他却握住我举杯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绻紧,神情复杂地望着我,欲言又止,良久无言。
“宁哥哥。”我放缓了声线唤他,低头在他指尖落下一吻,心疼地安抚道,“阿曦又让你受委屈了。”
他紧抿薄唇抱住我,我贴着他的胸膛,几乎听得清他心脏跳动的声音,虽有失而复得般的如释重负,却还难息忐忑不安。
“不委屈,”他贴着我的额头,闭上双眸,满心愧疚,“宁哥哥竟会松开你的手,让你置身险境,我没有照顾好你,实在是该骂该打……”
“是我不让你拉我,怎么能怪你?”我蹭着他的下巴撒娇卖乖,眨巴着大眼抬头望他。
“自然是怪我。”他宠溺地低头看我,“舅舅说我出一趟门把娘子都丢了,实在是没有说亏我……”
“舅舅一向偏心他的外甥女,你又不是不知道……”
“幸好是舅舅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懊恼自己……”
难得见他如此可爱失态,一直在懊悔方才的事情,我笑捧着他的脸捏了捏。
“你那会儿跑去哪里了?怎么会遇上了劫道的?”
他这才想起来问我,只是我不能跟他说我误闯了公主私宅,还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搞得自己差点被灭口。
所以我只好半真半假地编排道,“我看到有个姑娘的发簪精巧可爱,情不自禁跟上去多看了几眼,夜里黑又路生,才会走错地方。”
“什么发簪?我买给你。”他还执着起来了。
“不必了,”我只好笑着打哈哈道,“我追过去,离近看倒也不觉得好看了,许是眼睛昏花,看岔了……”
“我家阿曦才几岁,怎么就老眼昏花了?”他温润的眼眸浅浅望着我,揉了揉我的脑袋。
“跟你在一起,人生恍然若梦,或许一瞬就白头了,可不就老眼昏花了嘛!”
我原是耍贫嘴逗他,却不想他却认了真,动情地抱着我,声轻温柔道,“若能与阿曦共白头,宁哥哥也此生无憾了。”
宁韫的情话一向动人,却莫名还夹杂着些我说不上来的情绪,我总不知道他在担忧什么,每次抱着我的时候都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有种松了手就恐抓不住的害怕。
似乎是有关于五公主宣柔,宁韫,和我们三个之间的种种因果,他却从不肯多说,我也没有多问,大抵算得上是无言的默契。
我只有轻轻回抱住他,抚了抚他的后背安慰道,“会的。”
其实会不会的,我并不知道,但是当下这一刻,彼此还能相拥已然是恩赐了。
诗书我或许读得不如宁韫刻苦,可人生道理都是浅而易见的。
杞人忧天不可取,珍惜眼前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