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窗户,绿树红花围绕在晶莹的喷泉周围,清凉舒适的空气从外面涌进来,树上的玻璃彩灯还没有被点亮,此刻正随着微风惬意地摇晃。
森无所事事地靠在窗边,夏马尔进来的时候,看了两眼忙碌的佣人。
“你在做什么?”
森理着自己干枯的黑发,不紧不慢地答道:“当宠物啊。”
夏马尔是个吊儿郎当的性格,森一贯待人礼貌得体,却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屋里的佣人肩膀一缩,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夏马尔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
把森诓来这里是他的主意,他清楚地知道两个法拉格里不是什么好哥哥,但森并非真像她的外表那样柔弱不堪,短时间应付他们对于她来说没有难度。
她对送来的大大小小的礼物都没有给几个笑脸,那两个法拉格里居然还不放弃,继续乐此不疲地继续送——反正有的是钱。
夏马尔借着法拉格里的名头继续寻找威尔第。
但悲伤的是,以他和康拉德的能耐,居然翻遍西西里都没能找到这个家伙——难道他上天了吗?
森单手托在下巴上,她当然很清楚,现在谁都找不到威尔第。
她只是有些好奇。
“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医生保姆兼保镖,还只是名义上的,他们相处的时日也不长,森甚至了解到夏马尔并不属于法拉格里家族,只是被雇佣来的。
夏马尔已经瘫倒在那张刚从罗马运来的名贵沙发上:“你知道濒死是什么感觉吗?”
森怔了怔。
她当然知道。
“不要看我现在这样,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在被重症折磨。”夏马尔望着天花板:“直到后来我找到一种方法,让自己患上一种和身体症状相反的病,反反复复地实验,才保住了自己的命。”
“当你无数次地和死神争斗时,无数次地去想象死后的那个世界时,对于死亡的敬畏会让你漠视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
森转过头来,正好和夏马尔对视。
“对,就是这种眼神。”夏马尔道,他望着森的眼睛,轻声道:“我还是希望你能活下来。”
森叹了口气,扭过头去;“……别找威尔第了。”
夏马尔挫败地抓自己的头发:“威尼斯的水老鼠都没他这么能躲,他到底在哪儿?!”
正在收拾东西的女仆们向两边让开。
在这里能够不敲门进所有房间的,只有两个法拉格里,这次来的却是小法拉格里,叫做里尔——他顶着一张和大法拉格里八分相似的脸,热情地抱了抱森:“我亲爱的安娜,喜欢这个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房间吗?”
森很少因为什么人而叹气,但她现在忍不住叹气。
她疑惑这两个家伙怎么还没有腻烦这种游戏。
她微笑,已经对这种事情颇为熟练了:“喜欢。”
“那就好。”里尔跟旁边的夏马尔打了个招呼,然后摸了摸森的头发,她的头发很稠密,却也干枯暗黑,仿佛一堆没有整理好的稻草,他眼里露出叹惜:“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要她做事情?
森装作乖巧:“您请说。”
“我们已经为几个家族的首领完成了他们定制的枪械,你亲自送过去。”
一边的夏马尔皱眉,这些跟法拉格里家族接手的订单相比,不过是小事情,叫其他家族的人来取就可以,哪里用得着森去,他还没说什么,里尔已经抬手制止了他。
然后朝门口勾勾手指。
女仆立刻将一个精心包装的礼盒送了过来,里尔亲自拆开丝绸绑带,里面赫然是一顶镶着珍珠的白色纱帽。
里尔将它拿出来,端详了两秒,然后亲手为森理头发,戴上去。
“真完美。”他赞叹道。
她精致的五官在帽檐下的白纱中若隐若现,窥见其中那双璀璨的红色眼眸,就像天边降临在暗夜之前的火烧云,让人看一眼就心驰神往。
但她的眼神很冷淡,似乎什么都难以提起她的兴趣,也正是因为如此,人们的注意力往往都在她本身。
里尔半跪着,两手搭在轮椅的边缘,抬头看着森的脸:“就是这样——当那些男人吻你的手背的时候,也要用这副表情,不许给他们任何好脸色。”
“出发吧,我亲爱的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