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掌握的情报并不多,但跟她持重的气质相反,她骨子里就是一个赌徒。
化妆师正在用红色点缀她的唇,使这张苍白美丽的脸多些血色与生气,在镜子里,森看到自己的眼中,璀璨的红色正在燃烧。
西西里几乎所有的家族都于今夜光临了法拉格里城堡,甚至包括与法拉格里家族有生意往来的北意政商家族,与前任首领相交的政界人士,俨然一场盛会。
在掌声中,成人礼接近尾声。
“请安娜小姐将代表祝福的花束,送给自己最重要的人。”
万众期待的目光下,两个法拉格里正穿着漂亮的蝴蝶领结西装,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等待。
森接过家族下属送来的花束。
但却只有一束。
本该有两束的——两个法拉格里一人一束。
森微微皱起眉,用眼神询问下属,下属匆匆离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森抬起眼,看到里尔扬着唇笑得开心得意,罗尔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水。
法拉格里的家族干部们在他们身后,一个个尴尬而沉默,两个法拉格里在斗法他们是知道的,但这样把家族丑事宣扬于外,还是让他们恨不得现在就从这里找条地缝钻进去。
一片静寂中,那个苍白虚弱的少女,抱着花束,用并不熟练的意大利语开口了,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很认真:
“我将祝福的花赠与我在天国的父亲,莱诺??法拉格里——”
“愿他在主的怀抱中安详长眠。”
静寂了几秒钟之后,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所有人都面露惊讶与感动地看着她,不远处的夏马尔松了口气,而他旁边的康拉德,一边拍着手掌,一边神色难辨。
“怎么了?伙计。”夏马尔侧首,觉得他有些奇怪。
康拉德摇头不语。
成人礼结束,随后的宴会也接近尾声,森以身体不适为由,请求回房休息。
两个法拉格里过来先后给了她温暖的拥抱,跟她交谈的宾客们也纷纷拥抱她,向她表示慰问并送上自己的祝福。
森在自己五厘米厚钢板的房间里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第三天,无数封请柬从四面八方被送了过来。
她随意抽出了一张,定下了行程。
然后出发到半路,车子忽然失灵,紧接着,一把枪指在了她脑袋上。
“说吧,我亲爱的安娜。”罗尔满是杀气的脸在后视镜里比那天成人礼上的更阴沉:“你和里尔都瞒了我什么?”
外间的枪响一声接着一声,森的随从被不断地从车上拉下来,或是被处决,或是投降,法拉格里的争夺战在她出发的那一刻已经正式开始了。
森张了张口:“是父亲的信……但我不知道内容。”
“信?!”
罗尔目眦欲裂:“不可能!!”
他这么从来不知道父亲还留下了信?
里尔是因为那封信才和他开战的吗?
但安娜没必要说谎。
她为什么要说谎?
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街道上已经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乱成一团,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周围已经空空荡荡。
森被他扼着脖子,有些喘不过气:“哥哥……”
“我一直很喜欢你,安娜。”罗尔稍稍冷静下来,事情究竟怎样,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叹息道,用黑色的冷冰冰的枪支抚了抚她的头发:“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会带你离开,里尔会来救你的,不是吗?”
“我……”
森没有说出下一个字。
一道枪响已经在她耳边炸开。
连带着罗尔的血,泼在她的脖子和胸口。
罗尔的尸体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摔在她脚下。
周围罗尔的手下再次乱成一团,枪声激烈地继续响。
森惊讶至极,习惯性地轻轻歪头。
罗尔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