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南州地界的第四天,白景一行人就要下船了。
从前一天开始,白景就在房间里整理东西,其实她带出京城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在这船上一个月,交了几个朋友,他们都送了些礼物给她。
还有厨房里的一众学徒帮厨,都送了东西,称是多谢她指点的谢礼,多次推拒不成,也只得收下。一来二去,行礼非但没变少,反倒比上船前多了一倍。
傍晚,白景正在房间里做最后的清点,就听到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赵师傅。
“赵师傅,您怎么来了?快请坐。”
赵师傅站在门口没动,虽说他年纪大了,但孤男寡女,还是得顾忌着点。
“不用了,我说几句话就走,不用麻烦。”
没等白景接话,他就拿出一封信递过来,“我与安城最大的牙行掌柜相熟,你到那边之后就把这封信交给他,他自会给你找个合适的院子落脚。”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虽说你师兄在那边,但多年未见,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顺顺利利的,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有不便之处要搬出来,有个熟人也好办事。”
自从上次拒绝赵师傅收徒之后,两人就不尴不尬地处着,没想到……
是她心胸狭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赵师傅,这怎么好意思呢。”白景退后一步,没有收。
赵师傅又递过来,道:“你的天赋很好,到了安城要专注厨事,这种杂事能省心点就省心点。只望你莫要荒废了自己的天份。”
话说到这份上,白景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接过信封,暗暗把这份关切记在心上。
她认真地保证:“我会的。”又玩笑道,“说不定,以后您这南州第一厨的名头还会被我抢走呢。”
赵师傅便也笑了:“若真有那一日,也是好事。我这把老骨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话已说尽,赵师傅也不是什么擅聊的人,又叮嘱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
次日午后,船靠岸。
温老亲自带人送白景一行下船。
“景娘,我有个学生在南州还算说得上话,正好这两年也在安城附近,你若是有麻烦,可以去寻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并一块玉佩递给白景。
临别在即,白景没有拒绝他作为一名长辈的好意,小心收起信物,郑重地行了一礼。
“等我安顿好,就给您报平安。”
温老自是应下。
又点了两名护卫帮她们搬运行礼,送她们下船,还顺便把租车的活也包了。
坐上前往安城的马车,白景掀开帘子给两位侍卫递了一包糖:“听说二位家中尚有老父幼子,这糖老少皆宜,便带回去甜甜嘴吧。”
若是钱财之类,他们定是不会接受,但只是吃食……两名护卫对视一眼,接了过去。
“白小姐慢走。老大人让我等带话,若有需要,可遣人到定城温府报信。”
白景颔首:“代我向温老致谢,日后景娘定亲自上门拜访。”
车帘垂下。
“驾!”
随着车夫一声赶车的吆喝,滚滚车轮扬起尘土,白景一行踏上了新的归途。
*
一路无惊无险,除了路不平颠得难受,倒是顺顺当当。
只是在落脚的时候出了意外。
“啊,你们说的是张家酒楼吧,已经没了好几个月了。”
白景机敏地递过去一把小零嘴,微皱着眉苦恼道:“我阿爹与张叔相识多年,临去前让我们母女并家中老伯来投奔张叔,去年还通过消息呢,怎么突然就……唉,这回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找了。”
那小贩接过零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给这几个外乡人解释:“看到那间酒楼了吗?”他往斜对面一努嘴,都不用多找,一眼就能看到那座比周围高出一截的两层高楼。
“今年新开的会宾楼,开业当天又是放鞭炮又是舞狮,好大的阵仗,听说供奉的大厨是京城请回来的,连衙门里的大人都喜欢去。”那小贩眼中是止不住地羡慕和向往,“你说说,张家那小酒楼能跟那边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