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唯因听见女人的称呼之后马上看向川录闲,发现川录闲脸上神色还和刚才一样有些僵硬。
“你师妹?”唯因冲马上走到她们面前的女人扬扬头,示意川录闲往后看,“你不回头看看?”
川录闲轻轻皱了眉,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他乡遇故知的高兴表现,反倒周身像是被有些微妙的气场笼罩。
唯因头一次见她露出这种神情,于是又接着猜:“你们关系不好?”
但她说完抬眼看着疑似川录闲的师妹的女人脸上兴高采烈的表情,轻轻摇了头:“不像啊。”
唯因刚说完,女人就已经走到了川录闲身边,她微微弯腰看川录闲,目光在川录闲脸上转了几个来回之后惊呼:“师姐,真的是你!”
她的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没收住,惹得店子里其他客人都抬起头向她这边看。
她意识到之后赶紧鞠了几个躬,然后径直坐到唯因身边一脸激动地看着川录闲。
唯因往里缩了缩,抬头看见川录闲脸上的神色终于变得正常一些,像是已经过了没准备之后骤然相遇的尴尬期。
川录闲冲对面的女人笑笑:“好巧。”
“师姐我们上次见面还是一年前了吧,不过你怎么在南岛?是来这儿有什么事吗?”女人说完,余光像是终于看到唯因这个原本就坐在川录闲对面的人,“这位是?”
她说完,眉头却皱了皱,放在唯因身上的视线骤然变得凌厉了几分。
唯因被她突然的变化吓得再往墙角里挤了挤。
“译姜你别吓她,她是我朋友,唯因。”川录闲终于说了话,女人闻言才把视线从唯因身上移开。
她见唯因情绪安定下来,便逮着机会把唯因身边的女人也介绍了:“我师妹,方译姜。”
唯因怯怯地看向方译姜,嘴上颇为友好地说了句“你好”。
方译姜轻轻点头,目光停在唯因脸上良久才移开,她转头对着川录闲,目光里多了一丝探究:“我记得师姐以前总喜欢一个人,连我们跟在你身边都要被甩开。”
川录闲闻言顿住,心里有些奇怪地向方译姜看过去。
唯因听见她这么说却像是来了兴致:“真的吗?”
方译姜见唯因这般反应,嘴角莫名向上勾了勾,她视线落到川录闲脸上,神情像是洞察了什么事情一般变得有些收不住笑。
“也不算吧,只是师姐和师父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和我们这些师妹师弟待在一起的时间自然也就短了。”
“译姜。”
川录闲出声打断,她垂在桌下的双手握紧,指甲扎着掌心的皮肉,不长的指甲却也能让她感觉到丝丝的疼。
她这一声顿时让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有些沉默。
方译姜闻言停住,看着川录闲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之后又开口:“师姐,你都好几年没回去过了,今年还是不回去吗?我上次见师父的时候她就说她很想你,不管你和师父有什么矛盾,你们总不能一辈子不见面吧?”
不知是这段话里哪里触到了心绪,川录闲明显地愣住了一瞬,而后摇头:“我没时间。”
方译姜还想开口再说什么,结果老板正好把三人的馄饨端上了桌,川录闲把唯因的那碗推到她面前,然后直接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摆明了不想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方译姜抿抿嘴,伸手把头发撩到耳后之后才拿起勺子,但她还没下嘴,就听到身边那人发出明显是被辣到了的抽气声。
她放下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碗里满碗飘红的馄饨,心下疑惑:有辣味?
但尽管她觉得这种红油辣椒加再多都没辣味,唯因已经被刚咬的那一口辣到了脸色有些涨红。
川录闲见她不断抽气,赶忙把自己面前的豆浆碗推过去:“你说你不能吃辣的话点红油的干嘛?找罪受啊?”
唯因抬起眼皮看她一眼,视线里有些尝试新东西结果失败了的幽怨。
“你快喝一口,”川录闲看着她的眼神忽地笑了出来,“别光瞪我了,帮你再点一碗清汤的好吧?”
说完她朝老板扬声再点了一碗清汤的,转回头来正好看见喝完豆浆放下碗的唯因双眼都润湿了的样子。
一点儿辣都不能吃啊?
看来不光人娇气,舌头更娇气。
川录闲在心里感叹完,回神看到嘴里还包着豆浆整张脸鼓得像个包子的唯因之后脸上刚消了的笑容顿时又再现了身。
她笑得咯咯咯的,像被人点了笑穴一样停不下来。
唯因看她这副模样,虽然嘴里的辣感还没完全退下去她还是赶快把豆浆咽了,而后伸手在川录闲手上重重一拍:“笑笑笑,你是老母鸡啊一直咯咯咯!”
恼羞成怒了。
“好好,我不笑了,”川录闲止住了笑声,说话间老板把新点的清汤馄饨端了上来,她赶紧推到唯因面前,“快吃吧你,别以后说我亏待你。”
唯因再伸手在她手上一拍,不过这次的力道轻了许多,只像是轻拂一般。
川录闲看着她咬了第一口之后问她:“你要醋吗?”
唯因点头,把碗往前推了推。
川录闲接过碗,拿起桌边的醋瓶试探性地倒了一点,倒完之后拿起勺子搅了搅之后才把碗推回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尴尬的节点。
方译姜安静地坐在旁边看完全程,略微思索之后抬头问川录闲:“师姐,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前天。”或许是因为这个时间实在太近,川录闲一下就给出了答案。
方译姜却僵住,眼睛眨了几下,嘴不受控制地张开了一些:“前、前天?”
川录闲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八月十六号。”
这未免也太过于近了。
方译姜的双眼视线里都带上了惊诧,细看隐约还能发现几分怨气,她偏头看着唯因,语气也沉下去:“师姐,你……都没有给我倒过醋。”
语气听来幽怨极了,唯因闻言顿住咀嚼的动作,手里的勺子也停在半空,她抬起眼皮看川录闲,目光里写着无所适从几个大字。
川录闲正要开口让她接着吃,却亲眼看见原本好端端待在勺子上的一个馄饨缓缓地滑下去。
啪嗒。
馄饨落进碗里,油汤溅出来,唯因的白短袖上顿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油点子,这下她连川录闲都不敢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