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升起,预示着崭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张缳稳稳地驾着马车,行进在回京的路上,马车内静悄悄的,只有隐隐的鼾声从车里传来...
只见这马车内,一个弓背打呼的脏衣少年,正坐在宽大柔软的座椅上,睡得向前一栽一栽的。
她对面的两个女子丝毫不错儿眼神地盯着这个摇晃的身影,只要这少年一晃,她俩就伸手一动,随时做好接人的准备。
而这车内上手的白衣女子,则肘撑着额角,手执书卷,一副清冷的眉眼深敛眸绪,只偶尔透过纸张翩翻空隙,神似漫不经心掀睫扫这摇晃的少年一眼。
终于,这少年再也撑不住那具累极的身子,向左一晃便倒了下去。
一片白袖...轻盈如羽般地倾身抬手...
不似想象的沉重,反倒是入手的梆硬触感,似是硌疼了叶贞的手,眉心有微不可查轻皱,叶贞缓缓将关恕放平。
锦兰和曼丹也随之小心地将关恕的腿搬到了座上,关恕只是吧嗒了两下嘴,转过身沉睡去了。
锦兰从坐柜中拿出了一床棉被,小心地盖在了关恕的身上,她看着眼前这具佝偻的身子,手上的动作轻了又轻...
这神医,又何尝不是她锦兰的救命恩人?
高烧不退之时,是他救了自己,憋喘难受之时还是他救了自己,若是没有他,自己恐怕早就断送在了琬州城中...
幸好公主没有放弃,也幸好,这神医是真的存在。
....
关恕这一觉,一睡就是三日,叶贞本想带着关恕投栈,可却是怎么也叫不醒。
张缳听老人说,人累得紧时,叫不醒就不能硬叫也不能挪动,否则会断了人的精气,叶贞便只好做罢。
夜里,叶贞着几个统领轮流看顾着关恕...白日里,关恕就明目张胆,呲腿大摆地睡在叶贞的马车里。
关恕也的确是累得紧了,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跟在温素素的身后,走过那些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
似是永远都没有尽头一般,就这样欢笑着一直走着...直到那个手术室的门口。
素素转身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可却听不真切。
突然,不知是从哪里刮来了一阵狂风,将周围的所有都变成了荒漠,素素被狂风卷起,拉着关恕的手在半空中悬着。
关恕拼命地拽,却是怎么也拽不住。
紧跟着,是望不到尽头的鍘腾兵马,乌压压地向她们靠近、再靠近。
一把明晃的弯刀自关恕的心房没入,定睛一看,竟是个满脸带血的鍘腾兵。
鲜血喷溅在了黄沙上,鍘腾军也全部化作了黑烟。
素素哭了,哭得是那样的伤心,她似是在风中说了一句‘永别...’ 然后就掰开了关恕的手,任由那狂风将她卷走。
“素素!”关恕猛然坐起,起伏着胸腔大喘粗气,额上的汗珠滚滚滑落,接连成线。
“素素,竟是梦么?素素。”关恕握了一下手,仿佛梦里的余温仍在。
她咽了一下喉咙,只觉嗓子干得发紧,便掀开被子想去倒水喝,可她这脚才刚挨着地,就立时被吓了回去!
.....
这俩女的是谁?为什么在自己的房里,还直勾地看着自己?
关恕又一扭头,直接倒抽了一口气,这这这,这女的又是谁?!
只见这女子一身的白衣纤尘不染,青鬓的云首冰簪莹灿,眉目清冽疏光远黛,宛若高山之巅圣雪华溉的冰淬莲蕊,孤傲遗世更是矜贵无比,美得让人惊心动魄,更美得..不敢让凡人近前。
梦里被捅的那刀又现,关恕看着眼前这冰冷孤寂,又好似不食人间各处烟火的人物,不禁暗暗攥起了手里的被角,一滴圆滚的汗珠儿顺着干噎的喉间滴落:
这这这,这是人吗?她该不会是..又死了吧?就在关恕嘚嘚瑟瑟,想大喊一声‘救命’的时候,耳边传来另一个女声:
“辰大夫,您醒啦?”曼丹倒了一盏茶递到了关恕面前。
关恕脑子是听见了,可不知为什么身体就是动不了,就像是被那女子的眼睛给摄了魂一样。
“星辰大夫?”曼丹见关恕没动,便又唤了一声。
关恕忙闭眼转头,声音有些沙哑还隐约似闻的有些颤抖:“你们是谁?这又是哪里?你怎么知道我叫星辰?”
曼丹疑惑地眨了眨眼,心想这人不会是睡傻了吧:“辰大夫,你不认识我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