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暇当即伸出手想挡,结果挡的这一下,不仅毫无作用,对面的男人甚至纹丝未动。
宋未暇才反应过来,脸色微涨,又想去关门。
才刚动作,男人早已经先一步拦住门框,宋未暇瞬间如手无缚鸡之力,再也动弹不了似的嘴唇发颤。他定了定神,“你来干什么。”
傅鸿桐扫视一圈他的屋内,“里面有人?”
第一反应告诉宋未暇,傅鸿桐是在羞辱自己。从前,在他们还是合法夫妻时,傅鸿桐就总是这么不冷不热。
即便身为人夫,他也从未把心房真正敞开。
宋未暇都能想象得到后面的事。如果他点头,傅鸿桐非但不会生气,还会伸出手为他鼓掌,随后仍径自要他开门迎客。
“没有人。”宋未暇咽了一口唾沫平复心绪,说,“有什么事直接在门口说吧。”
他更想抛头扔出一句话,质问傅鸿桐此意何为。明明已经离婚多年,怎么还是一个招呼也不打就不请自来。
“那请我进去坐坐吧。”
宋未暇听到这话,立刻如被踩了尾巴,整个人既想往前挡路,又生怕有丁点身体接触。
他忍不住缩回手,看着地面,说:“就在这说吧,傅先生。”
从前他当然是喜欢叫鸿桐,但次数也并不多,因为傅鸿桐听了会投来轻轻一瞥。
就好像那眼神如现在一样冰凉,他的目光仿佛在说:“你叫我什么。”
宋未暇还不想自讨没趣。
傅鸿桐朝宋未暇这里一倾身子。
宋未暇心里一惊,已经用手攀住墙壁。傅鸿桐抬眼,清了清嗓子落下一道只有两个人这么近距离能听见的话:“你叔叔又欠了一大笔债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宋未暇的指甲一下子深入掌心,良久的对峙拉长了这分沉默。
他忍让地往后一退,险些跌倒,可笑的是宋未暇脚步不稳时,捂着胳膊迅速转身,余光一扫而过,当然看见傅鸿桐无动于衷的样子。
也是,傅鸿桐是何等尊贵的男人,连他家的长辈都不值得他伸手一扶。
何况是他。宋未暇收拾情绪,往里连退,再抬起眸光的时候,傅鸿桐已经站在了门口。他没打算进来,或许是因为家里入不了他的法眼。
宋未暇把平常虞德成穿的拖鞋收进鞋柜。
“家里也没怎么收拾,你想站就站着吧。”宋未暇依旧扭着脖子不看他,“我要向你表明,这一次我叔叔的钱,绝不会再向你要。”
傅鸿桐却没理这茬:“你这里没有别的干净拖鞋了么。”
刚刚明明有一双摆在他面前,他却像看什么垃圾一样睥睨,原来是嫌自己这屋没个洁净的。
宋未暇也没跟他废话,低着睫毛嗯了一声:“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屋,如果碍了你的眼,那请你有话直说,然后速战速决吧。”
傅鸿桐轻哼一声,“这么倔强做什么。”
宋未暇继续掐着指甲,“不然要我还像几年前一样对你下跪么。那时候,你确实对我还须几分负责,如今没了一纸合约,也不必你再对我冷言冷语。”
他在梦里练了多少次自己的态度,才能练成今天的虚张声势。
哪怕让此刻手心全是黏汗,面上也得镇静,不容闪失:“现在该我问你了,是不是宋术又给你打电话了。”
“你缺钱么。”傅鸿桐打断了宋未暇,“多少钱。”
果然宋术又给傅鸿桐打电话索钱去了,难怪这一次他直接上门找了自己。除了这些缠缠绵绵的利益纠葛,他俩之间早就随着那破灭的婚姻关系一刀两断了。
傅鸿桐的眼神还是那么冷。
跟三年前他给自己支票时一样阴冷无情。
傅鸿桐是见惯钞票所以对此不屑一顾的人,自来瞧不起市井小民,宋术这种贪钱忘义的人就更不入眼了。
难怪今天他兴师问罪,宋术那里果然又惹怒他了。宋未暇懊恼,此刻也只有急中生智,不能全去怪罪宋术。
当务之急是应付了事。宋未暇的肩膀半耷拉着轻轻抖动,握成拳的手也在这刻慢慢松开。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缓缓地往上抬了抬:“我家现在确实缺那些钱,也有人天天来索债,但——”口气绷成紧紧一条线,“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再做你最厌恶的那类事,我也不会下跪求你施舍了。”
傅鸿桐果然又皱起眉。他上次也是用这种轻视的目光,看着他一点点把膝盖磨平。
傅鸿桐拉起他的手,这动作出乎意料的快,宋未暇都没有余地去挣脱,傅鸿桐已经收了手。
他抱着手靠在门口,后脑勺半仰在门板上:“我先问你两个问题。刚刚那男的是谁?”
宋未暇尚沉浸在他抽离的速度如此之快的恍惚中。仿佛与自己的碰触是什么不堪的事迹。
“我凭什么回答你。”宋未暇也学他的样子把胳膊用力一甩,似乎碰过的那一下,恨不能就此剁了,“你不是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