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他自己还在那扭捏造作,一副死活不肯委身于人的“贞烈”样,洋相毕露。
傅鸿桐要是真对他宋未暇的身子感兴趣,头婚前三年早就有所动作了,何必还等到如今,再霸王硬上弓。纯粹是自己想得太多。
心里一紧,宋未暇为自己感到悲哀,脸上愈发的没了颜色。
他在这里自作多情,好在刚刚没有投怀送抱,否则真的是丢脸一场。
傅鸿桐两手微撑,脖子抬起来,往宋未暇这看来,过了一会倏地开口说:“想什么呢,一直不说话,呆呆的。”
宋未暇就知道,傅鸿桐这个人,只要他看不顺眼的,肯定是哪哪都不合眼。
譬如说宋未暇现在出个神,傅鸿桐都要出演讽刺一番。
宋未暇把两腿屈起来,叠在一个地方。
他轻声对傅鸿桐说:“我想说谢谢你,之前没有你,我可能就冻死在那边了。”
傅鸿桐显然没料到宋未暇会这么听话乖顺。
在不熟悉的人看来,宋未暇是名内向寡言的大男孩。就连长相也偏于清秀一挂。
他的眼皮很干净,线条利落,一丝褶皱也无。换在寻常人的身上并不怎么显眼,偏生在宋未暇脸蛋上,平添清爽。
所以他头发蓄长一些,就感觉好像春天的一股清冽之风,柔和里带着芬芳清香。
但是熟识的人,譬如宋术就深有体感,他们绝不认为宋未暇有多内敛。
傅鸿桐就曾掐着自己的脖子凑近说过一句:“宋未暇,看你以前上学时也没这么狐假虎威的嚣张样子啊。”
宋未暇那时臊得厉害,只是一味地闷不作声。
现在时移世易,宋未暇倒也能在傅鸿桐跟前撑撑腰板。比如说现在这一刻,傅鸿桐正在观察自己。
隔了好半晌的功夫,傅鸿桐终于出声,“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宋未暇将指甲收进掌心,越多一分力气,他越感到掌心肉的隐隐作痛。
“嗯。”宋未暇笑了笑,松了一口气说,“所以傅总你也别太把我当回事。从以前到现在,我就是这么个耀武扬威的丑角,这一次我也无心改过。要是你心疼你家高贵的下人受苦了,或是要在我这讨回那巴掌,我也没怨言,你随时来就是了。”
傅鸿桐轻轻一哂,“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会乖乖任我就范。”
宋未暇撇开脸,“我还没说完。”
傅鸿桐颔首示意,你继续。”
“不管你怎么提醒我,我也不会改我的作风。有人欺负我了,我就得当场还回去。”
“这是你的处世哲学么,宋未暇。”
傅鸿桐这句话的嘲笑意味明显。显然他对宋未暇不置可否,轻视着宋未暇,不认为宋未暇是什么能靠自己双手屹立于世的人。
宋未暇说:“你和我本就不熟,你又怎会了解我呢。”
傅鸿桐很久没再说话。
卧室里的气氛一扫刚才的旖旎缱绻。
此时此刻,温度直下零度,冻得人牙齿哆嗦。
宋未暇自顾自拿了床被子,扔到小沙发上独睡。过了不知多久,他会过头去,床上早就空无一人。
卧室的门大敞着开在那里,照出拐角的楼梯片影。
宋未暇没有后悔的地方。他该感谢的也谢了,该说明的也明言了。傅鸿桐如果想教训他别在府里动手动脚,干戈四起,宋未暇得先染发傅鸿桐知道自己不是闲得没事干和人四处结仇,,纯粹反击而已。
宋未暇那一记清脆巴掌,倒是起了作用,一时半会的带来了短暂的安宁与清净,至少没人再敢当面以下犯上。
宋术也是趁此时机,潜入傅宅狠狠扬眉吐气一番。
“这群不识好歹的东西,之前都是用鼻孔看我,现在倒知道我的厉害了。就是他们的主人家,傅二少爷,不也把我的老命挂在心上。这群富贵人家的仆人们啊,真实踩高拜低。啧啧啧……”
宋术在宋未暇这啰啰嗦嗦地抱怨一通。
宋未暇一直到前面几句话还一声不搭理,后来实在难忍,唰地抬起头单枪直问:“你又缺钱了?”
宋术立马像被夹鼠板碾住的耗子一样,整个人先是颓丧得气血不足浑身颤抖,之后狠狠一拍桌,“你怎么就把我想得那么坏。”
宋未暇扫过宋术那条还缠着绷带的腿,看他满世界乱跑精神气十足,倒是略微心安。
宋未暇继续爱答不理地垂头,玩桌上的乐高。
宋术低下头,附耳对宋未暇说:“刚刚进来,你猜我听见什么悄悄话了。听那老古板白胡子说,傅鸿桐这小子给了一笔钱,到你妈的那间饭馆里,好像是做什么投资。”他摸着脑门,“鸿桐这孩子,心还是好的,至少能听懂我的暗示。”
宋未暇怒道:“你把我家里人的事跟他说什么?”
“嘿,你这死孩子。你没看见你妈那间馆子,就缺这么笔钱吗。他是你妈的女婿,怎么不能给丈母娘支援一笔了。”
宋未暇不想再跟宋术多言,起身推开他就想走人。宋术吹胡子瞪眼的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宋未暇不耐,宋术喋喋不休地补充说:“我其他什么也没说,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我就说了一两句你爸和你妈的事,渲染了一下你有多辛苦,是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孩子,多亏了我这叔叔……诶,你去哪?”
“我出去透口气,你别跟着我。”宋未暇抛下这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