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桐任凭宋未暇心不在焉地讨好献媚。
终于,他缓缓拉开距离,对宋未暇说:“如果我要上一个男人,我身边多的是。这不是你昨天对我说的话么,我现在如数奉还给你,你的滋味如何?”
宋未暇脸色唰地白了,跌落在地在无力支撑。他双手抓着地面那张精贵雕工的覆线地毯。
“看在我替你和你那群姑姑伯伯斗法的份上,当还我这个人情,不好么。”
宋未暇双眼无神,半晌之后定定抬起头。
傅鸿桐坐回桌前,看也不看地上的宋未暇,“你走吧。”
他手指张曲,食指捏着一张支票,刚刚签完。傅鸿桐一松手,那张纸也随即轻飘飘地丢在了宋未暇跟前。
大约有长达十秒的无声对峙和凝视。看着傅鸿桐的眼神,宋未暇能解读出来,他是何意思。
无非是在说,你太高看自己的身体了。
傅鸿桐宁愿花点钱,把他打发走,也懒得在他身体上脏了手。
宋未暇拿了支票和那离婚证书就起身,一瘸一拐,脚发麻了故而走起路来甚是困难,每一步都很慢很慢,像走钢丝索道。
外面阴雨霾霾,钢铁大楼阴冷笼雾。宋未暇一直走到了外边才敢停下,一抹袖子,心里的酸像湿毛巾似的拧不干净。
怎么绞都有水,像这场不速之雨似的滴滴答答,落个不停。
宋未暇拿了钱冲到了小屋里,在一干凶神恶煞的青皮脑袋里,救下了刀口下奄奄一息的宋术。
可是就算救出了人,宋未暇还是失魂落魄。无论宋术和他说什么都呆滞缓慢。
他谁也不怨就怨自己,笑自己傻得出奇。害怕傅鸿桐只把自己当棋子利用,就歇斯底里,耀武扬威地想证明些什么。
最终如愿以偿换来一记冷眼,一张离婚协议书。
“暇暇,叔叔错了,叔再也不会去牌桌上了。你在听吗,暇暇。”耳边嘀嘀咕咕的声音将宋未暇拉回现实。
不知何时起了风。
路面上尘土飞扬,空荡的马路两侧人影稀少。
宋未暇漫无目的地走动,直到这时,慢慢停步,只见一辆车看着十分眼熟,在呼啸的风声里,泊在宋未暇的身边。
那车窗又一次悠悠降落下来露出半道影子。
宋未暇看着封闯。封闯却没回视,开着傅衡江的车,后座空无一人。
封闯没穿皮衣了,反倒是穿了件短袖,打赤膊,“我还以为你去哪了,原来是嫁入豪门了。”
“你怎么在这。”宋未暇抿抿唇,然后说,“我的意思是,你你为什么变成傅衡江的司机了。”
“我爱干嘛干嘛。”封闯眼皮一挑挑衅十足,宋未暇头有点疼。
“你换个工作吧,傅家水太深,不适合你。”
封闯说:“说的你倒是多有能力似的,傅二太太?几天不见,摇身一变变成人上人了,看不起我等平民了。”
宋未暇额头青筋微跳,“我不是这意思。”
这辆车的手感确实不是普通价位的车能与之相比,封闯手下摩挲,回想在傅家见到的戏剧画面。
封闯别过头,下颚咬得骨头微微凸起,充满年轻人的倔强和不服气。“我看错人了,还以为你是多么纯良无害大好现代青年,原来,也不过是个贪图荣华富贵,享受安逸的拜金男一个。”
“你既然知道还来质问我。”宋未暇转身就想径直离开。封闯愣了愣,“你干嘛去。”
宋未暇一点也不带理睬。没走几步,身后引擎声就销声匿迹,紧接着是男人用力一甩车门,下车的声音。
封闯从后面伸出手,声音隐隐恼怒,“我为谁应聘的这开车司机,还不是以为你被谁骗了,遭了苦。谁承想,你这人倒一点不念旧情,你什么意思。”
“你的旧情,是指那几碗炒饭么。”
封闯深深地吸气兼之呼吸,从肺腑吐息一口,“你倒好,在两兄弟之间周旋,玩得不亦乐乎吧。”
这个地方人烟稀少也没什么车辆出没,温度还渐渐下降。
听完封闯的话,对于这不加掩饰的露骨嘲讽,宋未暇并未如何动气。他习惯了,反正多的是这种瞧不起自己的人。
区区一个封闯而已,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眼见宋未暇充耳不闻,还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要离开这地,封闯心里一急,,拦到了宋未暇面前。
封闯是典型的常年锻炼的底层混混,终日无所事事打架斗殴,反倒阴差阳错,练出一身强悍雄健的高大身材。
他浓眉匪悍,喜欢逆季节穿衣彰显风格,心事都摆在脸上,没有一丁点伪装,“宋未暇,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叫傅鸿桐的那男人给抢到他家里的。我不信你是自愿的,你刚刚在傅家被所有人看热闹笑话的场景,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宋未暇脸色不太好看,不是因为封闯毫无顾忌的一席话。他被人看糗,因此有了当众露丑的后耻之心。
“那你也一并嘲笑我好了。”宋未暇用眼角余光瞥着封闯的脸,“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么说我的人。”
封闯静了静,忽而笑了笑,说:“你生气了。”